“苏医生,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跟在身边的张燕问道。

“在病人颅内发现第二个肿瘤,位置风险很高,怀疑恶性肿瘤,让人出去和家长沟通意见,确认是否二次手术,必须签署第二份手术同意书。”慕欣欣觉得这事情还是得把流程走的细致一点。

听到这话,那个沉默的护士说要出去。

但慕欣欣不太放心,便吩咐张燕出去应付,毕竟作为医助,张燕叙述这种事情更为专业。

而慕欣欣还得继续留下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

张燕出去了有一会儿了,慕欣欣精神高度紧绷,一直都在留意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更是仔细观察那个肿瘤的位置,一刻都不敢松懈。

只是,那个替换过来的护士刚才还站在最后面,现在却已经离病人特别近了,慕欣欣心中警铃大响。

“你在干嘛?”她低吼了声,吓得那个护士立刻停下了脚步。

她动作迅速,直接走到她身边,直接握住了那护士正颤抖的手,当啷一下,一个很细小的注射针管掉落在地砸的粉碎。

“呵。”慕欣欣不由得眯了眼睛,冷笑一声,然后亲自用面前将地上残留的药物沾染了点塞入了一个真空袋里。

“你出去,把小唐叫进来,尽快。”慕欣欣随口吩咐着。

现在她谁也不相信。

很快张燕就回来了,小唐也跟着走了进来。

“苏姐,怎么了?”小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不过,也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也不像平常那样活泼,稳重了不少。

慕欣欣把那护士推到小唐身边,“把这个女人带出去,让保安看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碰她一下,看她一眼,低调行事,除了夏景南的人,谁都不允许靠近。”

小唐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如捣蒜,连忙去做。

张燕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这些不是她该管的,便简单说:“家属已经签了同意书,宁可冒风险直接继续手术,也不愿意等到肿瘤无法控制进行更大风险的二次手术。”

慕欣欣点头,然后继续手术。

刚才那个护士的作用不大,所以哪怕少了她,手术也可以正常进行。

虽然她已经在手术台上三个多小时了,但是这个病人的情况刻不容缓。

肿瘤位置再偏僻,她也得下刀,谁让她被人称为鬼医,这时候除了她谁也没办法制造奇迹。

不过这手术太过凶险,要不是张燕在一边对慕欣欣各种的默契帮衬,恐怕就凭慕欣欣一个人的能力是没办法那么艰难的用手术刀将那个小肿瘤切除,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止血和修复的手续。

等到最后一点缝合完成,慕欣欣高度绷紧的神经就再受不住,体力不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苏主任,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张燕来不及搀扶,不过反应还是快的,顺着慕欣欣倒下,蹲在了她旁边。

慕欣欣摇摇头,声音虚弱,“报告病人的各项身体指标,确定病人情况稳定,送如加护病房观察。”

一切流程顺利完成,慕欣欣在地上坐着,一点都不想动。

张燕本来想把慕欣欣给搀扶出去,只是听她说完,也不好再说什么,先稳定住病人家属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慕欣欣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久,周围的护士都在默默整理,谁也不敢打扰。

她本意只是想冷静一下,这个手术别人看来很简单,但是她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这个手术的危险程度比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得到的答案要困难得多。

如果她的技术再稍微逊了点,这个手术就一定失败。

慕欣欣坐了好一会儿,护士们都已经收拾完了,只是,慕欣欣还没说让她们走,谁都不敢走。

毕竟现在医院风头正盛的,不是外面表面风光的宋青澜,而是现在坐在地上的女人。

虽然职位并没有宋青澜那么高,但是不论医术,还是身份,都是她们惹不起的,哪怕慕欣欣从来没有要求过。

其实,慕欣欣很想走,可是,她实在坐不起来,还是再等等吧。

她合上眼睛,靠在手术床边闭目养神,刚觉得放松些,突然听见手术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门受力之后同等力度反弹,那声音实在刺耳。

慕欣欣不由得皱眉,整个医院,谁敢这么放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已经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鼻尖嗅到熟悉味道,慕欣欣霎时浑身僵硬。

她猛地睁开眼,不是韩亦辰还有谁?

从下方看着韩亦辰那俊秀的脸冷得像一块冰雕。

号称洁癖的韩亦辰,根本不管慕欣欣身上还穿着染血的手术衣,直接把人给抱出了手术室。

“放我下来。”刚才短暂的休息根本不够让她恢复体力,能说话已经是极限了,她根本挣扎不了。

只是,她不挣扎在某些人看来,就算是她口是心非欲擒故纵了。

韩亦辰似是没听见一样,直接把人抱到了休息室,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了床上,好像抱着的不是一个体力透支的女人,而是一个在睡梦中的小孩子。

看到他昂贵的西装上的血污,慕欣欣轻叹了口气。

她今天还想过他,只是他来了,她又不得不冷眼相对。

“韩亦辰,你逾越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会让人误会。”慕欣欣边说边转身背对着韩亦辰,好像不想看见他一样。

“以后不要逞强。”韩亦辰耐着性子,走到了慕欣欣面前。

慕欣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看着眼前的男人脊背挺得笔直,好像根本不是受伤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能看见他的心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都是出自她手。

她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救的是别人,可她何尝不是一个刽子手,狠心绝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她的陪葬品。

她的眼眶慢慢湿润,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自顾自脱掉了身上的手术衣,起身丢到了垃圾桶,然后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