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身的时候,却见席洛黎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他原本温顺的脸上一旦没有了任何表情,看上去竟然阴沉得有些吓人。

乔晚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得席洛黎,他从来在自己面前就是温柔又有礼的模样。

席洛黎越听乔晚晚的话,脸上的神色却越冷,最后再不愿挂上虚假的面具,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看住她,直把乔晚晚盯得背后有些发毛。

刚想出声问,就听见席洛黎冰冷的声音开口道,“晚晚,你不愿意离开的原因,究竟是欢欢的病得到了医治,还是你根本就无法拒绝席言逸的再次献情呢?”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席洛黎不再是那个温润又体贴,舍不得乔晚晚受到丁点委屈的样子,眼下眼神冰冷,步步紧逼,好像非要乔晚晚给一个回答不可。

乔晚晚却始终都是沉默,到底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这样无声的表态彻底让席洛黎怒了,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嫉火轰然燃烧起来,他双手抱胸,抬起下颔,居高临下的拿眼俯看面前这个沉默不语的女人。

“晚晚,你太容易被哄骗沉溺,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忘了席言逸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么?”

他丢弃你丢弃得比路边的野草都还要随意,大火之中只身而去,难道都忘记了么!

乔晚晚被强行揭开过去的伤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席洛黎这就有些过线了。

她当然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助,但那也不代表他就可以对她的人生指指点点,甚至强行代她决定。

乔晚晚有她自己的思想和人生。

“洛黎,这是我自己和言逸之间的事情。”乔晚晚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该怎么做?原谅或者怨恨,留下还是离开,都不需要别人告知,而是她自己根据这段感情来决定,关不得旁人的事情。

乔晚晚深吸一口气,往后退开了一步,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今天一路奔波回国,肯定太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

说罢,随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席洛黎站在原地,从乔晚晚说不关自己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开口将一句,只幽深又阴沉着一张脸,无言地看着她。

乔晚晚打开车门,顿了一顿,最后回过头来,“洛黎,我们之后再聚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带欢欢和家里人咱们一起聚一聚。”

毕竟,乔晚晚还是待席洛黎为好友旧友和恩人的,既然她心结已经过了,也不能让爱人亲人和朋友之间老隔着一层过去的悔恨,她抱着最美好的希望,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将事情都讲开来。

即便是最后不成,但为之努力过一次了,说通过一次了,那也就问心无愧了。

但乔晚晚想得美好,在席洛黎听来“家里人”这三个人却格外的刺耳,那意味着席言逸堂而皇之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又蛮狠的再一次先他一步,重新走进乔晚晚的心。

乔晚晚什么时候坐车离开的,席洛黎都不清楚,他只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机场的出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贵叔看着时间,想着席洛黎和乔晚晚叙旧叙得差不多了,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喇叭声“嘟——”的一声,这才将席洛黎从出神中拉回。

他收起自己的失态,再也不看一眼乔晚晚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没看到乔晚晚,又看他这个样子,贵叔就知道只怕是不欢而散,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驱车往公寓里开去。

车速不快不慢,却给人一股压抑又沉闷的厌烦感。

在车内密闭的空间里,席洛黎终于露出不为人知的阴翳神色,一掌拍向车头,“啪”的一声巨响。

贵叔却是老江湖了,开车的方向一点都没有挪动,依旧稳稳的行驶着,只是终于开了口,说,“少爷,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乔小姐,你自愿放弃复仇的计划,席家现在早就应该是你的了,哪里还轮得到席言逸得了江山,还有美人呢?”

说到这个,贵叔再一次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乔小姐很好,但少爷,对你一生当中最重要的女人还是老夫人才对,你不应该让她在地下失望啊。”

这一次席洛黎没有再反驳贵叔的话,而是捏紧了手拳,眼神凶狠地下决定说,“我的确早就应该动手。无论是言家,还是晚晚,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我都要一点一点从席言逸手中夺回来,让他一无所有!”

窗外忽然下起来密密麻麻的雨雾,像数不清的又细又小的针一样,让广袤大地无处可逃,顷刻间就被淋得湿透。

乔晚晚合上阳台的门,让乔欢欢得以安然入睡。

凑近欢欢的小粉床边,看着孩子香甜的睡颜,乔晚晚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情不自禁的就带上了笑颜。

一双修长宽厚的手从另一侧伸出来,捻了捻欢欢的小被子,将她的小手都放进去盖好。

乔晚晚抬头正好撞见席言逸也看过来的温柔目光,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轻轻的退出了欢欢的房间,进了他们的卧室。

这个时候是他俩一天之中最温情的了,仿佛任由外边怎么风雨交加,屋内都一片温馨又氤氲。也只有这个时候,乔晚晚才褪去所有的身份,只剩下被席言逸呵护在手心的珍宝一样。

“晚上赶回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就凉起来了,是快入秋了吧。”乔晚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意地说道。

席言逸伸手拿过毛巾,帮她擦干头发,顺口也答道,“天冷了也不怕,明天可以吃一顿你喜欢的火锅,正好暖一暖了。”

乔晚晚闻言眼睛都弯了起来,忍不住凑近亲昵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吃火锅?”

“我什么都知道,”席言逸低头环抱住她,轻轻点了点乔晚晚的鼻尖,“尤其是关于你的,我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乔晚晚瞪大眼睛,被宠得仿佛变成了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哪里还想一个半大孩子的妈妈,好像只有在席言逸面前才这样肆无忌惮又坦率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