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九月十二这天,是慕淙屹的登基大典。这一天,四国来朝,万众瞩目。慕淙屹戴上了皇冠,坐上了龙椅,同时,也昭告天下他的决定——迁都明都!
这决定一下来,群臣劝阻,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锦都一向地理位置优厚,四通八达,又是三朝皇都,我朝在锦都已经有了两百年的积累,为何还要迁到一个靠南的蛮夷之地去?
有人说明都是南夏之前的国都,迁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更有人私下里悄悄议论,说是皇上自娘娘去世之后就变得脾气古怪不通人情。从八月十六那天到九月十二竟然没有笑过一次。听说,当时一起进入宣王府的周家四小姐,还被他一纸休书赶回了娘家。永定侯去周旋过,可是皇上根本无动于衷。
不管说什么,慕淙屹在大家的眼中似乎变得我行我素了起来。
迁都的决定没人能更改。好在并不是大张旗鼓,他只是决定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南夏,而锦都被设定为何云慕连都赫海等城一个级别的封地,转交给慕淙峪来管辖。
昭华从九月十二开始正式进入了诸侯分封制,各位诸侯自行管理自己的辖区,每三年在指定的城池进行汇报。
九月十八,慕淙峪带领人马,在慕淙峪的相送之下,离开了锦都。
临走之前,他摸着慕淙岷的头说:“原本她还答应了好好替十一弟开导开导,没想到这句诺言竟成了空。”言语之间尽是悲戚。
慕淙峪道:“四哥,十一弟这段时间病情好上许多了。四哥此去,可要多保重啊。”
慕淙峪拍了拍他的肩膀:“锦都,以后就交给你了。”
“四哥放心。臣弟,定不负四哥众望。”慕淙峪抱拳,目光灼灼看向慕淙屹。不知是这晴朗的秋日渲染,还是因为得了锦都的大权,此时的慕淙峪眼中多了三分坚毅,少了两分阴沉,看起来倒比以往要阳刚了些。
他站在十里长亭内,目送着慕淙屹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群山之中,仿佛一条蜿蜒的巨龙。他沉沉叹了一口气:“这诸侯分封制,只怕也行将不远啊……”
“殿下,总感觉陛下颓废得很,貌似不想接受朝中杂务。”
慕淙峪拍了拍高天行的肩膀:“锦都是最大的封地,陛下交待,若诸侯有事,先问锦都……天行啊,他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迁都,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可是,陛下始终还是陛下,您始终还是殿下……”高天行说。
“这些,以后再考虑吧。”慕淙峪说,“先考虑好如何振兴农业,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早点回到家园,早点安居乐业为上。”
金秋,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埋下希望的季节。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飘飘洒洒的树叶落下,天穹碧蓝高远,慕淙屹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向遥远的天际出神,落影走了过来,说:“殿下,您都在想些什么呢?”
“哦,我在想骁影他们到明都了没。”
“殿下,凌风有消息了。”
“哦?”
“他出家了,去双林寺当了和尚。有些痴痴呆呆的,双林寺的方丈给他取了法号,叫了空。”
“一切尘缘皆了了,生死来去不过一场空。”慕淙屹放下了帘子……
一阵大雁飞过,落影抬头望向天空。这是归去的雁群,以后,他们就要将南夏当成自己的归处了……
殿下的话似乎在耳边回荡,一切尘缘皆了了……
皆了了……
番外(1)
那痴痴愣愣的呆子又来了,又是来找了空的。方丈有些头疼,但还是摇着头带他进了禅房。
自从了空剃度之后,来庙里上香的女施主似乎都多了三成,不过好在了空冷冷淡淡,从不曾展露笑颜,大家也只远远地看着,并不敢真与他搭话。
只有那个呆子,每次都跑到了空面前说什么好像之前认识他,又说什么心里空唠唠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了空看着他头发胡子虬结成一团的样子,头顶上还有草屑黄泥,只默默地双手合十:“施主,认错人了。”
那呆子拉着他不肯松手,说:“大师,你不知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太可怕了!你说我命是不是很大啊?还是说有人想要害我?”
“施主,贫僧不知。”了空十分客气。
“哦。”呆子仔细朝他看了几眼,大概认为他说的是真话,只得松了手往山下走,“大师,我下次再来找你哈。”
了空知道,他下次来的时候,说的话依旧是今天这一模一样的几句,而他,回答他的也依旧是那短短的十来个字。因为,这样的场景似乎每隔一天就要上演一次。
余生很长,他抬头仰望碧蓝苍穹,知道今天是慕淙屹回南夏的日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父在他身后说:“了空,出家人须六根清净,以往的一切,都断了吧。”
“是,师父。”了空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弯下腰去。
可是,心里却总是会时不时浮现出一双清冷但却坚毅的眼睛,或是脊背挺得很直的背影。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苦难,什么困难,她都愿意一肩去扛,愿意迎难而上。
再见,长安……
希望,下一回在梦中看见的,是你的笑颜……
番外(2)
世人都传新帝郁郁寡欢是因为皇后逝去,但是,新帝身边久久不纳新人,却又让流言蜚语重新传了起来。有人将新帝之前好男色的事情旧事重提,于是新帝好男色的流言又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但是,南夏人却不这么认为,据说有人曾看见新帝与一位身形纤瘦,但容颜娇妍的女子在荔枝园里同采荔枝时有说有笑,据说新帝还曾怜爱地揉她的头发,刮她的鼻子。
后来,传来消息说新帝将迎娶这名女子入宫,消息传到各诸侯处,却只要求各位诸侯在腊月初八那天齐放烟火庆祝,不允许诸侯劳师动众前去南夏朝拜。
百姓们听闻新帝终于要迎娶女子入宫了,原本担心我朝无后的想法立刻便消失在九霄云外。
昭华上上下下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新帝为了讨女子欢心,十里红妆为聘,九千九百九十九名精兵护卫,焰火燃放三天三夜而不绝,戏班子唱了整整一个月的大戏。是自开国高祖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皇家婚礼。
女子入宫后即被册封为后,此后三年新帝身边再无新人。只是,皇后却也无所出,就在皇后也要为新帝纳妃,百姓又陷入担忧的时候,新帝收养了一个不足一岁的男孩。
这男孩仿佛就是福星,才来明都宫中不到半年,便传来了皇后有喜的消息。
新帝很是开心,大赦天下。
此后多年,皇后诞下了两儿一女,新帝便不舍让她再生。
而皇后,也成为了新帝唯一的妻子。
世上女子无不羡慕当今国母,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一生一世一双人,于这个世道之中,真的是太难,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