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慕淙屹回来了,周烁和周清络也跟着他回来了。
长安见他脸色不大好,便说:“殿下,可有用过中饭?厨房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开放吧。”他看了她一眼,“正好本王有事要和你说。”
长安见他神情严肃,眼神里哪里还有当初看着她时的温暖和宠溺,她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提起筷子,长安才扒拉了两口,慕淙屹就开了口:“今日耶律行去向太后提亲了。”
长安嗯了一声,问:“是想要求娶哪位公主……”但见慕淙屹神色不对劲,迟疑道,“殿下……”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此时提出来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长安心想:不会耶律行求娶的人是……我吧?
没想到慕淙屹的下一句就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准确的:“他想要求娶的是长安郡主。而太后也欣然应允了。”
“不,我不答应。”长安将筷子一放,失望地看着他,“殿下,我和你是有婚约的!你为何不告诉他,让他死了那份心?”
“你又怎么知道我未曾阻止过?”慕淙屹微微皱眉。
长安站了起来,说:“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相信他的,可是,当耶律行求娶她的消息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她为什么会怀疑她呢?是因为她觉得他已经不信任自己了吗?
长安坐在莲池边,见池中莲花已谢,露出饱满的莲蓬。她捡起一块小石子往平静的湖水中扔去,荡起层层涟漪。她看着涟漪出神:是不是自己的心境也像这池水一样,被搅乱了?
曾几何时,她想自己反正不能见光,那边隐忍着做他背后的女人,哪怕没有名分也没关系。可是,从她得到的一点点变多,她的要求也越来越多。人心不足……是不是人都是贪婪的?
“长安。”慕淙屹在她身后轻声叫她。她回过头去朝他咧嘴一笑:“我去和太后说,我不嫁给耶律齐。”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你相信我吗?”
“相信。”长安重重地点头。
“那么,就请再熬一段时间。”慕淙屹说,“往后的一段日子里,你可能会痛苦,但是,请你相信,不论如何,我是爱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她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笑了:“好。我不怕吃苦。”
他眼中有一丝不忍,随即笑了,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最近还瞌睡吗?”
“有一点。”她说。这几天她起得都比较迟,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可是天不亮就起床练功了。
“我着人去南夏寻了两位蛊师高人,你体内的相思蛊总会有办法克制的。”他说。
长安嗯了一声。有件事她一直没和他提,一怕他吃醋,二怕他担心。那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梦境又纷繁了起来,而且梦中的情节越来越清晰。每天,她梦见的主人公从慕淙屹,已经变成了沈宜修。不知为何,明明现实生活中是和慕淙屹两人发生的事情,到了梦中那男人就换成了沈宜修。
包括那天在双林寺后山温泉里的缱绻……似是控制不住似的,她明明知道自己爱的是慕淙屹,可是看到沈宜修的时候还是想要与他亲近。上一回在“醉清风”门口,身体的本能和理智的交战让她精力交瘁。但她却不敢表现丝毫……
“嗯。”长安说,“我信你。”
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平静的湖面,总觉得现在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假象。
下午,太后传召,将长安也召进了宫中。说的是她的婚事。
周怀玉自从慕百川死后,越发显得神采奕奕了,此时高坐在上位,雍容道:“耶律行文武双全,在北蒙王的几个皇子之中最为出众。长安,能嫁给他,他日成为北蒙国母指日可待。”
“长安多谢太后娘娘。只是,长安与宣王殿下的婚约已有十几年,这些年来,长安心里一直只当殿下是长安的良人。还请娘娘成全我们。”长安说。
慕淙屹马上也跪倒在长安身边:“母后,儿臣与长安真是两情相悦。”
“婚约一事,还可取消。”周怀玉说。
“母后若执意将长安许配给耶律行,那儿臣愿这辈子青灯古佛,再不他娶!”慕淙屹冷声说。
“屹儿!”周怀玉脸色很是难看,“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母后,今日孩儿跪在您面前,是承您的养育之恩。”慕淙屹声音冰冷,如数九寒天的劲风,“您若执意要逼孩儿,勿怪孩儿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反正,有第一回,也不怕第二回。”
“你……你好大的胆子!”周怀玉气极,“竟敢和自己亲生母亲说这样的话!”
“先礼后兵是孩儿的作风。”慕淙屹说,“之前,孩儿已经和您说得很清楚了,非长安莫属。今日,还是这句话。”
“好,我们各退一步。”周怀玉冷眼看着长安,“哀家允你迎娶萧长安,但是,抒雅也要同时进你宣王府的门!而且抒雅要做大!”
“您觉得可能吗?”慕淙屹冷笑。
“屹儿,母后已经后退一步了,你不要逼母后!”周怀玉冷声说。
“孩儿爱的人只有萧长安,您让周抒雅嫁进宣王府,可有想过她之后的处境?”慕淙屹问。
“日久生情,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我的女人,绝不会做小。”慕淙屹说,“你若真要将周抒雅塞进宣王府,我可以退让一步,除非她甘愿做妾。”
周抒雅是周家四房的嫡出大小姐,与慕淙屹身份虽说差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做妾的地步。长安不知慕淙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以他以往的脾气,还能让周怀玉逼迫?
难道是因为他手中兵权暂时被剥夺的原因?
“我周家的嫡出女儿是不可能做妾的。”周怀玉说,“要么就两个都是正妻!你我各自退让一步。”
慕淙屹回过头看了长安一眼,见她一脸平静,道:“容孩儿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