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锦是个爽气的姑娘,没有过多扭捏便答应了下来。骁影一看她大大方方点了头,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郁锦长得漂亮,又有能耐,和外表不出众的他在一起就像是天鹅看上了癞蛤蟆。

他觉得自己值了。

“本王明日进宫去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慕淙屹说。

郁锦笑着说:“殿下,八月初二就是好日子。”

现在已经到了七月末了,离八月初还不到五天。长安说:“那我明日便去霓裳坊,给郁锦姑娘定制嫁衣。”

这一夜,大家都开开心心的,笼罩在宣王府的低气压终于散开了。

第二日慕淙屹早早就去上朝,他还未回来,便传来极有可能又要开战的消息。说是沈宜修耶律行在议和议程上不肯让步,坚持让昭华大军退出北蒙境地,甘愿每年上贡万两黄金千匹骏马作为岁贡。

但太后周怀玉不比慕百川,很清楚地坚持一定要将昭华所占的城池割下。耶律行当场就怒了,怒指周怀玉并不是诚心求和。好在周建安等大臣从中调和,一场事故才压将下来。

如此坚持了两三天,最后慕淙屹拍了板,声称昭华攻下的松林以南城池可以归还北蒙一半,但是往此以后北蒙的岁贡不得少,万两黄金千匹骏马依然是要的。否则,松州兵马拼死一战,千祥能否撑住还是个问题。

沈宜修作为北蒙的大元帅,当然知道慕淙屹运筹帷幄的才能,心知若真是要打起来定然是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便同意了下来。

之后耶律行怒声斥责他为何要让步,沈宜修只道:“先求得一时安稳,再图谋后事。岁贡现在答应下来了,但不代表到时候就一定会按时上贡。城池割出去了,并不代表就拿不回来。”

八月初一,两国休战的消息传遍了朝野,锦都倒是还是老样子,但是云慕以北城池的老百姓终于松了一口气。昭华大军得知消息之后,于八月初从松林开拔,往南撤去。

八月初一这天,长安和郁锦两人开开心心相伴去霓裳坊取新嫁衣。

“郁锦,这锦都‘醉清风’有一样糕点,比云慕城的要好吃多了。”长安路过“醉清风”的时候说,“听说特意添加了南方才有的果子,好吃得不得了。我去买点过来。”

说着,她带着郁锦进了“醉清风”的大门。

柜台前挤满了人,外围的人还踮着脚尖往里头看。只听得一声哀嚎:“郁王殿下!饶命——”

“怎么了?”郁锦问道。

“不知道。”长安说。

她挤进人群,见人群正中央跪着一个店小二,正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地求饶:“郁王殿下,小的并不是故意刺激岷王殿下的。”

长安见慕淙峪脸色十分难看,冷冷地盯着那店小二,而慕淙岷却哆哆嗦嗦拉着他的衣摆,躲在他身后一脸的恐惧。

“殿下,这店小二也是无心之失。”多么熟悉的声音!

长安偏过头去,但见沈宜修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怎么也在这里?!还和沈宜修在一起?!

“今日有沈驸马替你求情,本王就饶了你。”慕淙峪一脚踹在店小二的肩膀上,怒斥,“滚!别让本王再看到你!”

那店小二这才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弯腰行了一礼,赶紧钻入人群,躲到后厨去了。掌柜的见慕淙峪开了口,忙对围观的众人说:“大家回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众人这才慢慢散了去。

很显然,沈宜修也发现了长安,他站在离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耶律行在二楼探出头来,问:“怎么?还喝不喝酒了?”他一眼就注意到沈宜修和他对面的姑娘面对面站着,那样子看起来有猫腻!作为耶律玉的嫡亲哥哥,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往楼下而去。

这沈宜修,好大的胆子!以前就与那姓萧的纠缠不清,现在可好,来到锦都,竟这么快又招惹了姑娘了?!

长安几次在耶律行面前都是不一样的面貌,唯一没有呈现过的就是现在本真的样子,所以耶律行下楼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倒是有微微的惊艳。南方的女子和北蒙就是不一样,那肌肤就像是凝脂一样,似乎吹弹可破。琼鼻小嘴,看起来清秀可爱。一双潋滟生姿的眸子,凉凉的冷冷的……咦,不对,这双眼睛怎么如此熟悉?!

他再细看了长安几眼,眉头一皱,想起前几天萧家正名的事来,说:“驸马爷,敢情眼前的这位就是昔日鼎鼎有名的常大人?萧家的长安郡主?”

沈宜修似是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一样,只盯着长安,喃喃道:“恭喜你,终于能重见天日。”

“呵呵。”长安冷笑一声,“恭喜我?沈宜修,我萧家五百八十一口人命都是你一手催成,你现在竟然好意思来恭喜我?告诉你,在梦里,我都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是吗?”沈宜修脸色晦暗,“也许那一天能成真。”

“你最好祈祷早一点死在我手里!”长安冷冷道。

“那也要慕淙屹先死在我手里。”他说,“我南阳三万人命,我沈家数千人命,他得先还了!”

他们两人眼中情绪万般复杂,但是耶律行眼中的光芒却十分明显,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目光。

“有本事你来取!”长安讥讽地看着他,“手下败将!”说完,她拉着郁锦的手往外走,“走,我们换家店,这里有疯狗,咱们惹不起。”

郁锦说:“好。”

“长安郡主!”慕淙峪在她身后叫道,“得空还要请你去宫中好好瞧瞧十一弟。”

长安回过头朝他点了点头,冷眼看了一眼站在慕淙峪身边的沈宜修,转身走了。

两人换了家店,买了糕点,去霓裳坊的路上郁锦问:“那岷王看起来有些奇奇怪怪的。”

“嗯。”长安说,“可能有些心理障碍。”

“听说太妃很是爱重这个儿子,先帝对他也好得不得了,怎么他竟会这般胆小的样子?”

“不知道。”长安如实答道,“到时候进一步接触之后才好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