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续过了七天,我和她简直日夜颠倒,白日里睡到日上三竿。凌冬见我俩从一间房内起床,便问我是不是要和她成亲了。我也原以为她这是回心转意不再做那卖笑的行当了,可谁知却并不是那样。

接连过了十夜,第十一天早上,她却突然不见了。我去‘醉春风’找她,却被老鸨告知说是郁王将她接了出去。我那时才反应过来她接连那些天的反常行为,原来她是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别的男人的女人,所以将自己最初的美好留给了我。”凌风说。

长安问:“那后来呢?你有去找过她吗?”

“去找过,在郁王府外遇见了她,她态度冷淡地对我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和她再也不相干。恰巧我们见面的事情被郁王知道,后来郁王找了人将凌冬给抓了起来,威胁我要是不离开锦都就将凌冬送去紫金宫做太监。那时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凌冬去了云慕城。”凌风说。

“她呢?后来嫁给郁王了吗?”长安又问。

“没有。”凌风苦笑,“像郁王那样的男人,又怎么会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为妾呢?没出多久,郁王便有了新欢,她却还是一心想着报仇,想要攀附郁王。郁王生了厌倦,将她赶出了郁王府。后来她又在锦都留了两年,想必是目的性太强,和她接触的达官显贵刚开始还惦记着她的美貌,到后来都不愿意真正给她一个名分。兴许是想通了还是怎的,她也离开了锦都,打听到我去了云慕城,便跟着去了云慕城。”

“我那时候已经上了黑森寨,她在云慕城举目无亲,便只能重操旧业又进了青楼。只是,经过两年多的世事百态,想是看清楚了些,并不会像之前急巴巴地紧追着恩客叫他们给她一个名分了。她没了那份心,重新又将重点放在卖艺上,遇上有眼缘的才留着过上一晚。两年多时间,我在山寨里的脚跟逐渐站稳,可能是因她的缘故,尝了些男女之间的甜头,所以偶尔也会下山去青楼住上一晚。”

“后来,你们又重逢了?”长安问。

“嗯。”凌风说,“那天她本来是推脱身子不好不肯接客,只弹了一曲就准备离开,后来一见是我,便破例将我带上了楼。当时还引起了不少客人的不满,说为什么说得好好的不接客的,怎的一见了我就破例了。我至今还记得她说话时的样子。她回头一笑,说因为她喜欢我……”凌风怅然道,“后来我也听过不少姑娘口中说喜欢二字,可是,却没有一个有她那时真诚。我知道,她定是对我有心的,不然也不会将初次郑重其事地交给我。”

“重逢之夜自然是干柴遇上烈火。”他又说,“我说让她跟我上山,我会娶她,让她做我的压寨夫人,她说让她考虑考虑。这一考虑便是几年。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她却说已经脏了的身子,配不上心中的情谊了,还不如就这样,还能保留一点念想。从她拒绝我开始,我留宿在各个姑娘的房间里的时间便多了起来,我告诉她:你看,现在我也和你一样了,我们同样都是阅尽千帆的人,谁也别嫌弃谁。她却只是笑笑,说要不。我给你画幅画吧?

我素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并没有阻拦。她画得很好,画完之后笑道:若是两年前便随了我,现在这般景象便真正是闺房之乐了。我没有说话。她变了,变得深不可测,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临走的时候,我和她说: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飞黄腾达的,到时候一定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

她倚在门框上只是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说她不配,要我死了娶她的心。我不肯,后来她告诉我她爱上了韩家大公子,可是韩家二公子却时不时过来纠缠她,还曾放话说她要是跟了哪个男人就让那男人不得好死。她很反感韩家二公子的做法,但是碍于韩家在云慕城家大势大,便在云慕城外搭建了一间和锦都城一模一样的小房子,一样在门前种着花草,一样种着蔬菜,也一样将钥匙藏在花坛中。”

长安问:“所以,云慕城外的小房子你也经常去?”

“是的。有一段时间,她突然之间对我又热切起来。”凌风说,“所以常约我过去。直到有一次被初月偷偷跟踪,初月在她那里大闹了一顿,说她一个下三滥的青楼女子凭了一身狐媚功夫将一个好端端的男人迷得魂不守舍,又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她这人心高气傲,虽然流落风尘,但是被这样指着鼻子骂也怒火中烧,当即就将初月赶了出去。大白天拉着我上了床,要和我做那档子事。气得初月在门口破口大骂。我知她是故意想气初月,便没有同意,她哭了,很伤心,说我还是变了心。说我口口声声说要娶她,却连维护她都不肯。将我也赶出了屋子。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云慕城的各大青楼里我都找遍了,可是要么说已经走了,要么就说从来没有一个叫青莲的姑娘……”

凌风话还未说完,长安便惊道:“你说什么?!她叫什么?!”

“青莲。”凌风看着长安震惊的表情,问,“怎么了?”

“青莲?”长安问,“她是不是生了一双桃花眼,眼角还有一颗美人痣?”

“是。”凌风不禁惊讶道,“难道你也认识她?”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原来青莲和云初月互相看不上眼其实不是在霓裳教习坊才开始的,还应该追溯到好几年前!

若真是这么久的积怨的话,那云初月的杀人动机就会更丰满一些。

“你可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凌风问。

“你如今还爱她吗?”长安问。

“爱?”凌风不羁笑道,“当时喜欢她倒是真的,还谈不上爱吧。小安安,你是知道的,我爱的可是你……”

“我说正经的!”长安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