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也不用瞒着我了。”长安说,“这段时间我虽然早上早早起床锻炼,但是却没有去年的那股精神头儿了,总感觉很累,昏昏欲睡。好几次我想等殿下回来和他说白天案件的进展,最后都撑不住睡着了。只是这状态我一直都不敢和殿下说,他这些日子也累极,我不想增加他的负担。”

她叹了一口气。

凌风担忧地看向她,心道:这丫头一向刚强,就算是刀横在脖子上都不会低头的。今日竟见她一脸颓丧,还叹了一口气……莫不是身子真的……他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似是有一把钝刀子一点一点地切割在他的心上。

长安说:“他若真心中有我,还会眼睁睁见我这么多年旧疾频发而不出手?在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师父在的时候能克制住我的旧疾,那几年都没有复发过。师父走后,我便又时常呕血了。因为,我又落入了他的手中。”

现在想来,心里冰凉得近乎疼痛。想当初,她是多么信赖他。从桃花树下跳下来时,毫无防备地扑入他的怀中。一直,她都将他当成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他报复的对象。

萧家最后只剩下了她,他还不满足,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尽这蛊毒之苦吗……

“若他不答应,我们便来硬的。”周清络说,“他手中还有半本册子,到时候想办法弄过来,再想办法让他从了!”

“他手中的册子已经给了耶律行了。”长安说。

“怕什么,耶律行在周家。”周清络说。

凌风也道:“咱们几个功夫都不低,只要探得那册子在哪里,到时候好好商量商量,还怕拿不到手?”

周清络表示同意:“这事交给我。鞑子一众人都住在我们三四五房园子里,要探查并不难。”

正说到沈宜修的事情,只听得屋外有人大声道:“苏小姐!不好了!”

慕淙屹一向稳慎,他府中的下人们也从未有过这般慌张模样。长安见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心里一惊,当即站了起来,问:“怎么了?!”

“殿下,殿下出事了!”

这小厮长安认得,叫丁小山,是这几天跟着慕淙屹进宫的仆从之一。慕淙屹怕长安调查案件缺少人手,又怕在锦都城老四那帮人也不放过长安,便将骁影落影都留给了她。

“你别慌。”长安说,“细细说清楚来。”

丁小山双手撑在膝弯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陛下不知听信了谁人的谗言,说……说……说殿下通敌卖国。要砍了殿下的脑袋!!”

大家一听,面色大变。

长安心中大骇,只觉得自己掌心发麻,脑袋哄的一下似是要炸开一样。腿脚似乎没了力气,直觉就想要往后坐下去。怎么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不是说等青莲的案子了结之后再论殿下为何会出现在北蒙的骑射队里一事吗?怎的突然之间又说要杀了他呢?

“这喜怒无常的昏君!”骁影当时便骂道,“老子晚上去宸阳宫,要他……”

“要他的狗命”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周清络便一伸手,示意他不要往下再继续说了。他走到门边,将门窗都关好了,低声提醒了大家一句:“非常时期,更要小心隔墙有耳。”说完,又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竟要对殿下动手?”

丁小山面色难看地摇摇头:“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的还像前几日一样在宫门外等着呢,周侯爷出来时将小的叫到一边,说宫中有变,殿下今晚回不来了。让小的速速将消息带回来,说让苏姑娘迅速联系京中各大世家,指不定能救得殿下一条性命。”说完,担忧又害怕地看向长安。

长安强撑着,说:“锦都最大的世家就是周家,骁影,你跟着军师大人前去周家请永定侯出面求情。朱家殿下是已经彻底得罪了,只怕朱家是请不动了,落影凌风,你们去左家高家及附近几大家族。我这便进宫请见皇后娘娘。”说完,又对平时得力的侍从交待了一应事务。看着大家纷纷离开,她这才坐了马车往紫金宫而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长安背靠在马车上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来到紫金宫门口,长安刚说明请求面见皇后娘娘,碧清便走了出来:“苏小姐,奴婢在此等候您多时了。殿下的事皇后娘娘自会与皇上斡旋,娘娘让奴婢转告您不用担心,殿下一定会安然度过这一劫。倒是您,娘娘说身份已泄露,让您快逃!”

长安一听脸色骤变,问:“碧清姑娘可是知道什么风声?”

碧清道:“听说今天耶律行在议和时将您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又说殿下一直隐瞒了您的真实身份,就是因为殿下与萧家的事也有关系。您快跑吧,陛下现在还在审问殿下,估计等会儿就会派人去宣王府逮捕您了。”

长安朝碧清道了声谢,转身上了马车,催促车夫:“麻烦快点儿。”

那车夫应了一声“好”,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发出“噼啪”一声脆响。长安靠在马车车厢的角落里,暗暗出神:耶律行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了的,只是一直没有戳穿。没想到竟是要给她送这么大个“礼”……

原本慕淙屹出现在北蒙骑射队里还能有借口,因为被追杀,只得易容打扮想方法混进宫,这样才能公布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加上了萧家的关系,被追杀就变得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和萧家勾结在一起的!而且,他还曾胆大妄为地在慕百川面前说要娶萧长安为妻!这不是明摆着打慕百川的脸吗?!

长安越想越心惊,可是却无能为力。这时候,就想要见他一面都不能,越发觉得没了他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也不知慕淙屹是作何打算,有没有应对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