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你说情急之下顾不得选择用哪只手。”长安冷声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人的应激状态往往不需要反应，更不需要选择，因为潜意识已经替你做了抉择。出于自我保护，你使用的一定是惯常用的那只手，也就是你的左手！”

她停了停，说道：“不信，你看……”说着，突然一拳挥向站在一旁的群众之一。那男人果然下意识就抬手去挡。

长安点到即止，等到男人放下了胳膊，问：“大哥，你是用右手拿筷子吧？”

“对。”男人点头。

“看，这就是我们的惯性。”长安说，“你的身体已经深深地记住了什么才是最安全的动作，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头脑。”

有几个人听了还真就面对面试着验证起来，其中两名衙役最先验证出结果：“还真是这样没错。”

长安点头：“所以，周公子，你一个惯用左手的人，却跑来要顶替惯用右手的凶手的包，故意扰乱案件进程，阻挡宣王殿下办案，到底是何居心？！”

原本平静的语气突然之间一扬高，周远尚微微吃惊：这苏小姐气势上竟有殿下几分样子。

他脸色颓然，终是觉得自己掩盖不下去了，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什么居心都没有。也不是谁指使我过来顶替的，这簪子是我在御花园的草丛里捡到的。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们若是再问，我也没有其它说辞了。就这样吧……”

长安见他面色灰败，知这个时候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一定会说，毕竟现在人多口杂，并不是个问话的好地方。因此，在周远尚承认之后，便说：“那好，正好我受殿下之托要去府上拜访，到了府上再说。”

于是，一行人才得以从义庄出来。

大汉将刚才的事惟妙惟肖描述了一番，众人听得无不啧啧叹道：“原来她早就发现了其中奥秘，一直要等到将周大公子带到尸体面前才说，就是为了防止周大公子不认账吧？”

“我听说殿下为了这姓苏的小姐，还拒绝了皇后娘娘替他安排的婚事。”有人说，“听说皇后娘娘是想要让周家四小姐周抒雅嫁给宣王殿下做王妃的！”

“啊？还有这回事？”

“可不嘛。”

“不过那我还是觉得这苏小姐稳妥些，办事说话哪里是一般女娃能相比的？除了长相不怎样之外，其他都还不错。周四小姐风头太盛，结交甚广，看起来倒不像是稳稳当当做个贤妻良母的样子呢。”

“都不好。”有人说，“两人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像是本分女子该做的。依我看，殿下就该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做王妃，这样才成体统。”

……

大家说着说着，话题已经偏了，被他们关心着的某人此时在宸阳宫打了个喷嚏，议和进程一度中断，他很恼火。二十万大军全数撤出北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偏偏上位者慕百川懒得听他们唇枪舌剑来来回回，拥着两个美人儿自己先撤了，只留下慕淙屹带着一众议和官员在与沈宜修一帮人对峙。

这些个文官，真真是没有武将半分气魄。说起话来文绉绉便算了，还异常的胆小怕事。慕淙屹提出的割松林以南所有城池给昭华，每年上贡良种马千匹，黄金万两，牛羊若干等条件还没向对方公开呢，自己内部就先吵了起来。有人说条件太过苛刻，北蒙肯定不会答应，还不如不提。

气得慕淙屹当即冷声斥道：“既然要议和，就要谈判，一开始就提出对方许可的要求，有这么为对方着想的谈判吗？！”

总之，朝堂之上连续僵持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

沈宜修他们不急，反正来了锦都之后昭华皇帝为尽地主之谊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是慕淙屹急啊，若是这副样子再僵持个两个月，他的粮草耗尽之后，别说议和了，根本就不用议，镇北军二十万大军就得往回撤。北蒙沿线的几个城池哪里有什么粮草储备！这些鞑子和他们一个样，根本就不准备留给他们一粒粮食，在大军撤退之前早已经将各个城池的粮草搜刮得干干净净的了。

慕淙屹这几日心思全在对付议和一事上，现在何止是外患，还有内忧。议和的过程中那些打退堂鼓的，不为昭华说话畏畏缩缩的，都被他一一记在心里。永安候一家的事故肯定是有内应的，指不定就在他们之中！如此一来，每天晚上回去之后都显得异常疲惫，案件的事就只能交给长安全权负责了。

好在长安办事的确稳妥，一直在四处奔波。这不，原本说好的两人一起去周府拜访，最后还是变成了她带着骁影落影二人过去。

周府很大，但是并不奢华。反而看得出有几分文人的底蕴。

长安心道：这永定侯和父亲是同等分位的爵位，萧家因为有两百年的积累，又因为手握重兵，所以在朝中没人敢小觑。而周家则是凭借联姻和永定侯的丞相之位，所以地位在锦都也是固若金汤，无人敢出其右。

永定侯早在他们来之前便听闻了风声，骑了马赶往城西市集，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长安一行人。

“孽子！”永定侯周建安端坐在马背上，大声呵斥，“你是想要气死你老父才罢休吗？！”

长安等人忙朝周建安行礼。

“多亏了周小姐，不然这孽子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周建安下得马来，走在周远尚面前，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自从云家的那事之后，你每天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瞧瞧你现在！都变成了一副什么鬼样子了？周远尚，你母亲因为担心你一直卧病在床，你可倒好！怕自己气不死她，巴巴地跑到闹市造谣，逼着殿下承认你才是杀人凶手？！你个没脑子的东西，抢什么的都有，谁见过抢着要当杀人凶手的？！你是想连你老子也气死吗？！”

周建安骂着，周远尚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