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因为我听说殿下和苏小姐怀疑了很多人，我四妹，云大人和初月，都是你们怀疑的范围内。”周远尚又道，“我不希望自己的罪责最后让别人来承担，尤其是他们几个。他们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长安的手指又敲了敲桌面，直截了当地说：“周大人，请与我直视。”
周远尚抬起头来，看向长安，目光中似乎都是坚毅。长安说：“您撒谎了！”
周远尚脸色明显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他掩饰得十分好：“怎么会，我说的都是事实。”
长安勾了勾唇：“周大人，您也是朝廷命官，该知道阻挠执法的后果吧。您现在在殿下面前不肯说实话，反而将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之后查出来真凶之后，您也是要受罚的！”
“真凶？”周远尚苦笑，“我就是那个真凶！你们还需要怎么查？我都招了，你们怎么还不信？！”
长安见他神色之间有些焦急，便挥了挥手：“带周大人下去休息，明日有了新进展再问话！”
周远尚被不情愿地带了出去，长安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声：“这个周远尚，来添什么乱！”
慕淙屹拿起桌上那根簪子看了看，道：“这么漂亮的东西也能称为杀人利器。不知这簪子是谁给他的……”
“问他肯定是问不出来的。”长安说，“他反正铁了心要背责任，肯定不会将那人供出来。所以我都懒得问！”
“你说他说谎，从哪里看出来的？”慕淙屹问。
长安说：“殿下，您有没有觉得他的话逻辑太过严密，他描述得太过合理？”
“是很合理。尤其是起冲突的那一段，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的确有时候人下手时就是因为一时冲动。”慕淙屹说。
“就是因为太过合理，又加上他的神情才显得不合理。”长安说，“一个人明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在坦白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害怕的吧？周远尚描述得那般清晰，但是这害怕二字却还是我追问后才说的，此乃其一。第二就是，您有没有注意到他重重的点头动作？”
“有，不止一次。”慕淙屹说。
“是的，他在说服他自己，也企图用这个动作来说服我们俩。让我们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长安说。
“所以你觉得越是要说服的，便越是不真实。”慕淙屹总结道。
长安笑了：“难怪世人都说殿下聪慧过人！果真如此！”
慕淙屹揉了揉她的脑袋：“马屁拍得甚是不错，本王喜欢。”
“能深得殿下喜欢真是一大幸事。”长安说，“殿下，接下来，还有一个想要深得殿下喜欢的人要审问呢。”
她说的是周抒雅，慕淙屹正待吩咐人传周抒雅，只听得皇后身边的宫女在门外请示道：“殿下，苏姑娘，皇后娘娘请二位过去惠宁殿用膳。”
长安朝慕淙屹笑笑，压低声音说：“您看，她还有个强大无比的靠山呢。刚一说到要提审她，靠山便约您去用膳了。”
慕淙屹站起了身，说：“走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长安跟在他身后问：“您说她的不在场证明会不会是假的？会不会是娘娘特意包庇她？”
慕淙屹没有正面回答，反道：“嘘，这话不可乱说。”
长安挑了挑眉，闭了口。
来到惠宁宫中，皇帝也在。皇后端坐在木椅上，慕百川则歪在矮榻上，涟漪和潋滟二人一个替他按摩头顶，一个替他垂着大腿，两人穿戴也很清凉，看起来颇有失体统。
慕淙屹进去之后面不改色地向慕百川和周怀玉请了安。
慕百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周怀玉则道：“屹儿，正巧今日你皇兄在外猎了些野物，本宫便叫御膳房做了，等会儿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皇兄呢？”慕淙屹问，“午饭不过来陪母后吗？”
“太子妃肚子大了，过些日子怕就要临盆了。”周怀玉说，“抒雅也在那边陪着，我便让他早点回去看看。没得到时候真发作了，太子妃身边没有他心里会慌。”
“母后还是挺心疼大表姐的。”慕淙屹说。
周怀玉笑笑：“你们几个母后哪个不心疼？抒欣是大哥的女儿，本宫嫡亲的侄女，自然是要上点儿心的。等你以后娶了抒雅，母后自然也是一视同仁对抒雅极好的。”
长安默默地站在慕淙屹身后没有说话，全程低着头，也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心思全都在躺在矮榻上左拥右抱的男人那里，牙根咬得紧紧的，心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刀给他一个痛快！
“好了好了！用膳！”慕百川不耐烦地说。众人这才落了座。
等到用完膳，慕百川才单独将慕淙屹叫道一旁，问了案件的进展，慕淙屹自然将实情一一说出，慕百川奇怪地问：“既然周远尚都坦白是他做的了，还要再继续查下去吗？”
慕淙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又道：“父皇，若真是周远尚做的……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慕百川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他：“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慕淙屹说，“他既然杀了人，就该杀人偿命，就算是周家的长子，就算是母后的亲侄子也不能幸免，不然，父皇如何立威于百姓？”
“你既有打算，为何还要来问朕？”慕百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昨日饮酒过度，今日头疼得很，好了，你继续忙你的去吧。朕也该回去了。”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父皇不在母后这里多待一会儿吗？”慕淙屹在他身后问，“听母后说您都一年多未好好与她聊聊心了。”
“今日没空。”慕百川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等以后有了空闲再来不迟。”
他走出房门，门口涟漪和潋滟两姐妹早已经等着了，见他出去之后忙巧笑倩兮地迎上来，娇滴滴叫着皇上，听在慕淙屹耳朵里直觉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偏偏慕百川还很受用，搂着她们俩左拥右抱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