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长安所料,第二日宫中还真传来了消息让慕淙屹下午进宫报告案件进展。

因昨日下午被猫吓到,慕淙屹又浪费了一日,离慕百川给他的限定时间只剩下了一天半。故此,这日一大早慕淙屹便起了床,长安见他神情间比昨日要清爽许多,便问:“殿下,您还好吧?”

慕淙屹笑笑:“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好多了,长安,我昨日那个梦还真有些帮助。”

长安说:“若是师父在就好了,您的问题一定不会这么难解。我虽在师父身边跟了几年,但是那时年少,又不上心,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东西,现在给你强行治疗也是半吊子。其实我心中甚是惶恐,生怕自己一个操作不当,让您的病情越发加重。”

“你大胆放手去治就好了。”慕淙屹说,“还有比当日在北蒙时病发更为严重的下场吗?”

两人吃过了早饭,早早便乘了马车往宫里去。

慕淙屹还要赶在慕百川接见的时候去查问几位嫌疑人一番。离青莲出事已经过了两夜了,当初当场就限制了行动的霓裳教习坊的女子们还好,衣衫之内全都还在宫内,但是几位大人却是后面才叫进宫中的,又是位高权重者,审问起来还得谨慎些。

“我记得你有一次审查很有意思。”慕淙屹说,“那是在韩文轩一案中,那些嫌疑人进来之后你直接了当地地将他们认定为凶手,然后通过面部表情来判断他们所说的真假。这次不用是因为锦都局势太过复杂吗?”

长安摇了摇头:“殿下,为了您在宫中能否稳稳地立足,我不建议这样做。那周远尚集周家宠爱于一身,云海又是云芊和云初月的父亲。说不定哪日皇上就将云初月召进宫中封个妃子之类的,咱们案件还未先查便给人定罪,只怕到时候会惹来不尽的麻烦。”

慕淙屹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双目灼灼地看着她:“还好,我有你。在这世态凉薄的皇都并不孤单。”

“我也不孤单。”长安笑了。

两人进了宫,直往御花园的小楼而去。这一回,长安径直便叫了云初月,在单独的房间内,将她手中搜集来的证物呈现在她面前。

“云小姐,我们在您的床顶上发现了这本书。”长安将那绘着男女之事的册子摆在她面前,问,“不知云小姐可否告知,您手中的这册书为何与青莲房中的相似?”

云初月看了那书册一眼,神情泰然。老宦官福海在她身旁翻译着她的话:“这册子不只我一人有。当初青莲给好几个姑娘都送了一本,说出嫁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她大概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才送我的吧?”

“但是依我所查,你和青莲之间的关系并不要好。”长安说。

云初月笑了笑。手指飞快地比划着,福海说:“她和谁的关系都只那样。教习坊里的姑娘有几个和她真心要好的?她出身低微,少有人看得起她。”

“你刚才说她知道你的身世,是什么意思?”长安接着问。

福海道:“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身份也不高贵。而且她也知道我与云家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常年不肯回家,我母亲更是不会教我那男女之事,因为难以启齿。”

长安微微蹙了蹙眉,说:“据我所知,你不能发声还是去年的事情,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你竟然能将手语练习得这么好,是不是请了师父?”

云初月用手语告诉她:“没有请师父,但是在我身边伺候的婢女也是个哑女,十分精通手语。”

“那婢女是你从云家带出来的吗?”长安又问。

云初月点了点头。

长安将册子放到一边,又将另一件物什拿出来摆在她面前,问:“这个是什么?完整的图上画的是什么?”

云初月一见那两块碎纸片,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便平复下去,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长安盯着她脸上神情看了几眼,重新又将纸片收在了自己袖中,又见云初月身子竟微微有前倾的动作,当即便道:“好了,云小姐,你先出去吧。福公公,劳烦您将霓裳请进来好吗?”

去霓裳坊的时候,小环并未说起云初月身边的哑女丫鬟。长安需要验证一下。

很快,霓裳进来了,对长安提出的问题一一作了答。那哑女的确是云初月从云府带过去的小丫鬟,因为云初月言谈不便,又识字不多,哑女平时都是半比划半书写来和其他姑娘交流。她一个做丫鬟的,字写出来倒是比主子漂亮,这也是为什么青莲看不上云初月的原因。

霓裳又说了的确好几个姑娘都有那一系列的册子,是青莲送的。她那里也有一本,如果诶记错的话,就连周抒雅周小姐那里也有一本。

长安又叫了其他几个姑娘,她们所说都和霓裳一致。

等到霓裳教习坊的问完了之后,长安才对慕淙屹说:“殿下,云初月刚才撒了谎。”

“你是说那纸片?”很显然,慕淙屹虽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也察觉长安亮出纸片时云初月的表情不对了。

“对,那纸片一定被她看得很重,而且,她定然是知道是从什么图上撕下来的。”长安说,“您有没有关注到最后我收回纸片时她的细微动作?她下意识想要将那纸片拿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她说起云府来好像是陌生人一样,又说她和云府之间没什么感情,娘亲不会教她男女之事之类。但是,云府应该是很重视她这个女儿的,不然,为何特意找了一个哑女在身边服侍?从这一点来看,她的父母双亲都极为替她着想。”

“说得有道理。”慕淙屹说,“那,下一个我们将云大人叫来问问,如何?”

“好。”长安十分赞同他的决定。

很快,云海被带了过来。才进入这临时营造起来的暗室,云海就讪讪道:“殿下,怎的大白天里将窗子遮得这般严实?”之前审问过的那些姑娘们,没一个提出这样的问题的,云海一进来就说出这奇怪之处,不知是他的身份比她们更为显赫,还是的确对他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