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长安见周烁急于争辩的样子不像是在作假，便问：“你说你不会造谣，那你三哥呢？殿下回来的消息想必现在整个锦都都得知了，你三哥为何没有过来？”

“我都不可能，我三哥就更不可能了！”周烁说，“三哥他跟着殿下十多年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到大，从来都是推心置腹的，哪里会有半点儿隐瞒？三哥没过来，是因为他被伯父软禁了！”

“软禁？”长安奇怪地问，“为何软禁？”

“他回来之后与伯父大吵了一架，伯父差点儿气得晕厥过去，当即便下令将他软禁起来，没有伯父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周烁说，“不然，以三哥的性子还会等到今日？只怕昨日刚得知消息便会要求进宫了。”

“你可知他们是为何而吵？”长安问。

“为了什么？”周烁冷嗤了一声，说，“还不是为了那劳什子的荣华富贵？不瞒你说，我们周家的上一辈将家族的荣誉看得实在是太重了！伯父怪罪三哥在军中混了这么久，也没有个钦定的头衔，一个军师还是个野的。责问他怎么就甘于屈居人下，十多年了，为殿下分忧解难也不少，为何殿下不肯给他一个固定的官职！”

周烁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也是知道的，我三哥的志向其实并不在于战场，而是在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那些什么官职啊权势啊之类的对他来说还真的是可有可无。所以，当我伯父一提到这个的时候，他就顶了回去，说什么：您一辈子供职在宫中不过也就是一个太医而已，您自己都没有当将军做元帅，没有封王拜侯，凭什么要求我？伯父就是被他这句话给气得不轻。当时我也在场，要不是伯母当即就按住了伯父的人中，只怕真要昏过去！”

“我们周家权势确实很大，尤其是大房永定侯，大公子周远尚在宫中地位也算稳固，又有大女儿周抒欣嫁给了太子爷做了太子妃，权势正盛。相比起来，其他几房就显得弱了许多，尤其是三房，做了两代的太医了，到了三哥这里还一心只想着做个郎中，伯父觉得他胸无大志，和其他几房根本就不能比，这才大动了肝火。”

原来只周家自己就有这么多理不清的关系。虽说走出来都是周家人，但是在周家家族内部，只怕是暗相比较得厉害，不然周太医也不会着急上火催自己无欲无求的儿子走仕途了……

“难怪……”长安说，“难怪军师大人一直都未露面。”

“你们进得了宫中。”周烁道，“我与三哥位分不足，根本就不能在北蒙议和觐见的场面上露面。你是不知道，昨夜我伯父回去又给三哥一顿臭骂。话说得很难听，说什么他空有一身本事，诸子百家的诗书已经把脑子读傻了。又说他明明有纵横捭阖的才能，有挥缰战场的能力却选择了以色侍人。锦都内盛传三哥和宣王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以为他不知道吗？当时还请了家法要狠狠抽打三哥，是伯母拦住才做了罢。”

“原来军师大人也不容易。”长安说。

“所以，大人，殿下已逝的话绝不是我兄弟二人传的！”周烁说，“你可以怀疑我，但是不能怀疑我三哥。他从一回锦都就没出过房门。这些日子已经够郁闷的了。”

长安看向他：“殿下已逝的谣言也许不是你们兄弟传的，但是殿下遇刺却与你兄弟二人脱不了干系。周烁，我这样说，是不是事实？”

“是！”周烁道，“所以我来向殿下负荆请罪。大人，是不是殿下不愿见我，这才打发了你出来将我赶走？”

“周烁，我不知道沉船事故的策划你究竟知不知情，但是，你的确是做了推动者。”长安盯着他，问，“你既然有心向殿下请罪，那么，将事实说清楚才是最大的请罪方式。你说，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会沉船？！”

长安犀利地盯着周烁，周烁觉得这一刻简直无所遁形。就像是一只妖怪，在照妖镜的照射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他晦暗着脸，说：“我实话告诉你，走水路的确是有人授意。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会沉船，更不知道会有弓箭手等着！”

“谁授意的？”长安问。

“我……不知道。”周烁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长安双目微眯，断定道：“不，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不能说。”

周烁偏过头去：“你别逼我了。不管我知道不知道，总归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长安呵呵冷笑了两声，道：“周烁，原先在军中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最衷心于殿下的，没想到……”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落下来，紧接着，周烁“嗷——”的一声大叫！

原来，刚才从廊顶落下来的正是骁影！

“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骁影又是一拳招呼在周烁脸颊上。当即，周烁嘴角便挂下了血丝，脸颊红紫的印子十分明显。

“呸！”周烁吐了一口血沫子，带出一颗白森森的牙齿。

“猪狗不如的东西！”骁影狠狠揪住周烁的衣襟，使劲摇了摇，“你他妈的对得起殿下吗？亏他那么信任你！”

周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苦笑：“他要是信任我，还会让我一直只做个亲卫队长？周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信任！”

“所以你就能干卖主求荣的事了？！”骁影又是一拳，周烁躲也未躲，生生受了这一拳，往后一个踉跄后脑勺磕在了廊柱上。

“骁影，你打吧，打死我算了。”周烁冷声说，“反正来之前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殿下要打要罚，我都一声不吭地受了！的确是我做错在先！怪不得别人。”

“你他妈的还敢怪别人？！”骁影越发来气，又要上前招呼。长安双臂一伸，挡在了周烁的前面：“骁影，关于他的事情，殿下到时候自有决断，你打了两拳出了气便行了，若是真打死了他。不只是你无法向周家交待，就连殿下也没办法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