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在空中一翻,那秃子箭矢迎着慕淙峻最中间的那支箭而去!
两箭交汇,慕淙峻的箭头正中慕淙屹箭竿,箭竿在半空中碎成许多片……说时迟那时快,长安只觉得自己眼前黑影一闪,原来慕淙屹变守为攻,瞬间倾身向前,掠过两箭交击处一手取下一片碎片……人影一晃,已经站在慕淙峻身边!
那此时慕淙峻取箭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如此快的动作,文官们还没反应过来,但见那小厮已经手拿着一片被击碎得细细的竹片抵在了太子殿下的喉间。武官们各个比文官还要震惊!这是怎样的功夫才能做到瞬间挪移,比箭矢的速度还要快?这是怎样的准头才能在碎片飘在空中时取出其中一片,当做武器抵住太子殿下要害?!
“好!好!好!”耶律行当即鼓掌叫了三声好。只有沈宜修脸上覆了一层寒霜。他自知自己战略上也许不如慕淙屹,但是,没想到在武功上也差了他一大截。那个被他设计“死”的男人,现在不仅回来了,而且在长安面前真正地露了一手,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他的真实力。让所有人惊叹!也让他觉得自愧弗如……
“太子殿下。”慕淙屹冷冷地说着,“小人实没想到太子殿下心胸竟如此容不得人!”说着,他另一只手慢慢撕下脸上面具,“幸得太子殿下的东西,皇弟从未肖想过,不然,即便是一母同胞只怕也没有好下场吧?”
慕百川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起死回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喜色:“屹儿,你没死!”
而耶律行则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他,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竟然没死?!”沈宜修阴沉着脸,冷声道:“宣王没死,我们这次议和只怕难上加难了!”
文武百官们表情不一,心思更是各个不一样。有庆幸的,有大叹皇天有眼的,有的则面不改色平静地看着皇家父子的重逢,更有甚者扯了扯嘴角,轻嗤了一声:“不是说投靠了鞑子了么?怎的还敢回来?”
慕淙屹将面具扔在一旁,收了抵在太子爷喉头的碎竹片,朝慕百川行了个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好一个程式化的行礼。
慕百川连忙上前扶起他:“朕刚才见你射箭就觉得身影是你,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父皇。”慕淙峻提醒道,“之前他们带回来消息说淙屹与鞑子勾结,您还不信,现在您可信了?他不但和鞑子勾结,干脆还站在了鞑子的行列与我朝为敌!”
好个巧言令色的家伙。长安心想:果真是小人!
慕百川脸上立马便消了喜色,冷声问:“屹儿,这是怎么回事?!”
慕淙屹淡然道:“父皇,孩儿找不到更好的进宫的机会。只能乔装成小厮进了周府。儿臣回来就是澄清这件事的,儿臣并没有与鞑子勾结,回锦都路上确实遇到了袭击,也受了伤,只是不知道是谁先进了宫伪造了儿臣已死的消息?儿臣倒是想问了,为什么要说儿臣遇刺身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镇北军元帅已死的消息放出去,好让鞑子反攻?所以,儿臣肯定父皇下旨,彻查那捏造事实之人!”
两个儿子突然之间朝自己抛出这么多问题,慕百川一时之间还未消化过来,只见一名宫女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地朝李贵英说了句什么,李贵英当即脸色一变:“什么?!谁人这般大胆?”
慕百川回过头来,问:“何事?”
李贵英连忙恭恭敬敬走到慕百川身边,贴在他耳边说了句:“陛下,霓裳坊的领舞舞女死了,就在后花园中!”
“霓裳坊?”慕百川奇怪道。
“对,陛下,皇后娘娘曾让霓裳坊也编排一个节目让她们在北蒙议和时给大家助助兴,顺便也看看是咱们昭华民间舞者的舞技高还是北蒙皇室的舞技高,可没曾想咱们的舞曲还没上呢,大家就移步来后花园比试射术了。方才霓裳坊的舞女们也跟着入了后花园,奴才是想着若是射术比试结束后要传召来助兴也不至于等待太久,可没想到……这舞女怎么就落了单……”
慕百川听得脸色冰冷,压低声音愤愤道:“果真胆子不小,竟敢在皇宫内动手。”又怕这死人之事被北蒙众人得知传开,便道,“三殿下,沈驸马,今日比试先到此为止。议和之事我们明日再说,来人,请送三殿下和沈驸马回府。”
耶律行被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道:“陛下,怎么说不议便不议了?”
慕百川道:“具体条例朕还需要再斟酌,三殿下提出的我方全军退出北蒙境界这一点要求,朕不甚满意,所以请三殿下回去与沈驸马再好好商议商议,明日上朝再提出诚恳些的条例。”说完,他一挥手,御林军们便上来将耶律行一行人重重围在了最中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耶律行只得带着人马跟随者御林军们往后花园外走。行至一半的时候,他看见一群穿得妖艳的女子惶惑地站在一处花坛旁,一个个霓裳羽衣美如天仙。其中一个身穿黑衣,打扮得分外英武。
耶律行奇怪道:“怎么?昭华也有准备舞曲?”
沈宜修道:“想必是吧。”
“那为何不跳给咱们看呢?”耶律行道,“听闻昭华的皇后娘娘好胜心很强,是个万事不肯落于人后的主儿,怎的今日咱们姑娘们吸引了昭华皇帝的目光,她都没有任何表示?应该立马就让她的舞乐队将咱们打压下去才是啊?”
“方才不是已经被打压下去了吗?”沈宜修说,“慕淙屹炫得一手好功力。咱们其中还能有谁和他匹敌?慕淙屹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她还用得着用舞乐队?”
“可这也是两回事。“耶律行说着,不禁有些忧心忡忡道,“咱们今日这一败,只怕明日全面撤军的要求不会被昭华皇帝通过了。你没见他自慕淙屹回来之后,说话那腰杆子直得!”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沈宜修说,“不过,昭华皇帝昏聩,好听谗言,咱们也不是没有希望。到时候找人在他面前煽动煽动,退军一事也有六七成能成。”
这样说着,耶律行一行人出了紫金宫。
再说宫内后花园内,慕百川带着文武百官已经赶了过去。死者倒在小河旁的柳树下。柳荫浓密,又有岸上密密匝匝的灌木遮挡,所以并没人发觉。长安看过去,那女孩她认得,正是领舞——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