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军且战且退,大刀见鞑子果真追了过来,粗声粗气道:“大当家的,果然鞑子跟过来了!这回还不进咱们的陷阱?”

凌风却道:“不可掉以轻心,那鞑子三皇子耶律行可是狡猾得很!大家小心行事!”

慕淙屹也道:“凌大人说得对,按照原计划,不可擅自启动机关!”

大刀点头:“遵命!”

他一身木匠手艺,这一段时间带着军中懂木匠活儿的士兵们都在赶制着各种陷阱,这期间所有的设计图都是由殿下绘制好并且亲自和他沟通讲解过的,对于殿下的知识广博和设计巧妙,这个糙汉子对殿下很是心生敬佩。他曾经在一边和士兵们刨木头的时候一边说过:殿下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怎的就是感觉比咱们知晓得多呢!

“注意两翼动向,以防敌军趁机包抄。”慕淙屹刚吩咐下去,便有探子来报,说我军左右两方山峰下发现有敌军影子。

果然,沈宜修和耶律行可不像耶律勤。眼下他们大举进攻不会没有后招。

耶律行带着人马紧跟其上,终于慕淙屹等到他入了瓮,这才铿锵道:“放!”

耶律行只听得黑暗中一声“轰隆”巨响,他警惕地看向声源处,猜测这声响声是什么东西砸下来……还未等他想明白,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削尖了的木棍迎面朝他击来!

他纵身跃起,堪堪躲过。可是却苦了他身边的亲卫,木棍当胸穿过,钉在了亲卫身后的大树树干上,亲卫身体晃了晃,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扑在了地上泥水中。

才迟疑了片刻,耶律行还未喊出“撤”字来,只听得“嗖嗖嗖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退!”耶律行大喊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他凭着轻功高高跃起,才发现原来林子的最顶端是没有暗器的。只是,士兵中有几个会这等轻功的?他们大多是老百姓征兵而来,此时在密密匝匝的暗器之中乱做一团,纷纷殒命。

耶律行落在树颠,阴森森地看着底下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下面是他的士兵,惨叫声不绝于耳,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好个萧长安!等到本王生擒了你,一定叫你哭着求饶!

阴郁的他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竟然为了一本册子而将萧长安给放了,心中顿生后悔!现在如果让他来选,人他定然你是不会放的,但是册子——他也要!

暗器毕竟数量不多,很快,林子下方安静了下来,他的人迅速撤了出去。而两翼的鞑子也渐渐包围了上来!

耶律行拿出一柄响箭,朝天空射去。呼啸声过后,只听得地动山摇的“杀呀”的叫声,十多万人马从三个方向将昭华军团团围住。

此时不过子时,长安看向慕淙屹,慕淙屹朝她点了点头:“尽力而为,不要强求。”

“好。”长安一挥手,“骁骑营,跟我来!!”

这段时间,她的马术越发精湛,今天,她就要像一支利剑一样插入敌人的两肋!

慕淙屹看着她翻身上马,看着她领着大军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脸色沉沉,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嘴边:千万要小心……这一瞬间,他萌生了一个想法:就算她再骁勇善战,就算她再适合战场,他也不愿意让她再抛头露面了。她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做他的女人。

踏雨不愧是匹千里良驹,从这山腰处往上而去竟然丝毫不费力气。

长安贴伏在它背上,眼中光华熠熠生辉:只要绕过这个山头,便能从斜侧方骚扰敌人。便能牵着他们进陷阱了!

敌军近二十万人,耶律行带领的不过是两万人。她要做的是,让沈宜修发号施令!

慕淙屹的计划是稳中求进,但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杀了沈宜修!她为这个想法而热血沸腾着,越发加快催促着身下踏雨。

凌风就跟在她的身后,见她一言不发,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回头看向慕淙屹所在的地方,见那里已经火光冲天,大声说:“殿下那里已经交战了!”

此时的慕淙屹早已将兵力分散出去,手中只剩下四万兵马,以四万对近二十万,就算有陷阱,也是难熬。

一个时辰之后,长安带着一万骁骑营绕到了敌军侧翼。骁骑营是整个镇北军里最为锐利的一支骑兵,一直由凌风在训练,以来去如风军风肃整著称。

凌风下令原地待命。一万匹马,一万名士兵安安静静地等在黑暗中。

不知什么时候,大雨竟停了,湿透了的衣裳裹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黏哒哒冷冰冰,带着刺骨的寒意,但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但是,长安却并未勒住马,反而一鞭抽在马臀上,加速往敌军冲去!

凌风心中大叫不好!当即策马追了上去!

两匹马在黑暗中往鞑子冲过去,显得异常突兀和醒目。鞑子探子很快发现了他们二人。

“常安!你搞什么鬼?!”凌风厉喝一声。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作战冷静自持的她,竟然也有丧失理智的时刻!

“我要杀了沈宜修!”长安怒道。

“不!你杀不了他!”凌风见他的马和踏雨逐渐在拉开距离,干脆一掌拍在马鞍上,纵身腾跃而起,提了真气稳稳地落在了长安身后。与此同时,他手下毫不留情一掌劈在了长安的后颈。

黑暗,突然之间袭来。长安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是长安自入军以来,唯一一次还没开打就蔫了的战役。而且这一昏迷竟然就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等到她醒来,鞑子已经被击退,大军已经兵分两路朝歇阳城而去。慕淙屹的目标是:在鞑子还未进入歇阳城的时候,将他们堵死在歇阳城城门口,借着两侧高山前后夹击,让他们有去无回,败得彻底。

二月十五晚,她才悠悠转醒,慕淙屹和周清络二人就守在她床铺前,见她醒来,很显然松了一口气。长安见慕淙屹双目中布满了血丝,胡渣泛青,知道他这几日定然未曾休息好,便哑着嗓子说:“你辛苦了。”

“你傻吗?!”慕淙屹开口就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