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回忆中的长安情绪激动,很难安抚下来。慕淙屹只得转移了话题:“这么多年了,你自玉笛被沈宜修摔碎之后便再也不碰笛子,正巧我房中收藏不少玉笛,上次在画舫之上没能吹给你听。今天,可想听听?”
说着他松开她,走到一旁案桌旁打开抽屉,长安跟了过去,只见那抽屉里竟满满当当塞满了一抽屉的玉笛,长的短的,白玉的碧玉的,甚是好看。
长安挑了一支清透温润白玉的,拿在手里,说:“这一支粗细长短都和你当初送我的差不多。”
慕淙屹从她手中接过来,说:“只可惜不能靠在桃花树下吹给你听,这时节桃花也尚未开花,还得等上一段日子。”又问她,“想听哪一首?”
“随便。”长安说。
慕淙屹将笛子放在嘴边,悠悠扬扬的笛声便缭绕周身。长安坐在桌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虽说一身玄衣但是却别有味道。那笛声婉转,仿佛能看见月下潺潺流动的清澈溪水,莫名地能安抚人的心境。长安只觉得神清气爽,顿时繁杂的心境逐渐被洗涤,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曲结束,慕淙屹见她神情有些发愣,眼睛虽然还红肿着,但是泪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中暗叹:她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这么随心所欲了,其实这丫头可怜得很,什么时候都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你又怎么能苛责她呢?毕竟,她孤独也善良,就算是沈宜修,她也不能完完全全都是恨……
“妆花了。”慕淙屹道,“要不要补一补?或者干脆卸了?”
说实话,与其补妆,还不如卸了好。他有私心,想要面对着她本来的面貌,毕竟,这面容曾在他脑中住了很久很久。
“补吧。”长安说,“还是不要现真容的好。”她迟疑道,“只是我不会补。”
“我帮你。”慕淙屹说。
他让她坐在梳妆台前,长安看向铜镜中花了妆的自己,说:“你一个大男人的卧室里,竟然也有梳妆台。”
慕淙屹一边替她解开长发,一边说:“这不是为了成亲之后准备的吗?这是我们的婚房。”
长安当即便不说话了,一抹红霞几不可察地蹿上了她的面颊。呃……这男人,还真的想得够远的。当时他也不过十五岁而已啊!
慕淙屹用一根丝带松松地将长安的长发绑了,还真一本正经地替她清理起眼部的妆容。
“这你也会?”她问。
“之前特意让凌风教了我几次。”他十分坦然道。
“……”
虽然他很好学,天资也还不错,但是,和老手凌风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慕淙屹弄完,长安看向铜镜中的面容,不免微微皱了皱眉头:“殿下,这镜中人已经不像郁锦姑娘了。”
“无妨,反正不像你本人就行。”慕淙屹说。长安无奈:可这与她本人也有四五分相像啊,奇奇怪怪的像是她和郁锦的结合体。
正想要让慕淙屹重新再来,门外又传来敲门声,青林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饭食点心已经准备好了。”
长安冷声道:“她速度还挺快。”
“你不是说饿了吗?”慕淙屹道,“所以自然得迅速点。”说着,他朝门外道,“拿进来吧。”
门开了,青林带了几个小厮将饭菜端了进来。她一进门,目光首先便投向长安,见慕淙屹房间里的女人竟然生得容貌非凡,不免心里有些郁闷。
很快,小厮们将饭菜摆放好之后,行了礼退下,她又十分自然地替慕淙屹和长安布菜,并且站在了慕淙屹身边。长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朝慕淙屹道:“淙屹哥哥,良辰美景,我敬你一杯。”说完,朝他露出甜甜的一个微笑,嘴角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
慕淙屹看着她,同样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受用。这丫头,眼睛还肿着呢,现在为了表现自己的所有权,已经重整旗鼓,在朝青林示威了。想当初她在画舫之上狠狠斥责青林的那一番话,如今想来他都觉得受用不已。
看来,青林留得对。
慕淙屹面色平静喝下一杯酒,说:“丫头,我酒量不如你,可别真灌醉了我。”
酒量不大,酒品还很奇怪,这应该是宣王殿下最大的缺点吧?
青林见状又给两人满上了一杯,长安总觉得她替慕淙屹倒酒的时候贴他有些近,替自己倒酒的时候反倒远远的。她心中不快,问:“宣王殿下不是向来不喜婢女伺候吗?怎么现在身边还留了婢女了?”
“她被郁锦赶了出来。”慕淙屹说,“我见她也有几分机灵劲儿,便留在这宅子里打点,毕竟以后我们俩成亲之后不能一律都是小厮,你身边也得要几个婢女。”
“哦。”长安若有所思看了郁锦一眼,见郁锦微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虽然对她和慕淙屹的亲事觉得十分渺茫,但是还是笑着说:“你真好,什么都替我想好了。”说完,故意将椅子搬得往他身边靠了靠,两张椅子紧紧靠在一起,而她则十分自然偏了头,靠在他肩头。
慕淙屹微垂眼睫朝她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丫头,醋劲不小。
她见他没有反应,干脆双臂将他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之前我提议就在军中早日成亲,你又不肯。”他说着,朝青林示意了一眼,青林立马将长安的碗拿了过来,他替她夹了满满一碗菜,说,“赶紧吃,这么瘦弱,将来如何替本王生孩子?”
“你……”长安一脸红晕松了手。
站在他俩身后的青林垂着头,脸色平静,心里却十分难受。
“淙屹哥哥,你是知道我的。”长安坐正了身子,十分严肃地看着他,“我父亲一辈子只娶了我母亲一人,我脾气也不大好,也不爱那些后院纷争。若是你到时候有三妻四妾的,我一冲动起来和她们打起架来,打坏她们了,可就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