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宜修求情道,“她脾性刚直,若是被强迫,只怕真会活不了!”
“哈哈哈哈!”耶律行像是听见一个大笑话似的居高临下看着沈宜修,“沈宜修,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如今为了她下跪……”他双瞳一眯,“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是你和我北蒙最尊贵的公主的好日子,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顶撞本王,是这元帅做得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清了吗?!”他语气越来越阴沉,沉沉的威压让沈宜修抬不起头来。
是的,他虽然曾经贵为南夏的六皇子,可是也只是曾经!如今南夏早就覆灭了,他不过是一个亡国奴罢了!耶律玉屈尊纾贵嫁给他本就是顶了北蒙朝中的巨大压力的,如今他还敢闹出这等事来,耶律行若不包庇,只怕回了北蒙之后立足都难!
加上耶律勤的死,和近几月来连连失败的战场,他这个大元帅的位置简直是岌岌可危!
“带走!”耶律行冷哼一声。士兵架起长安便走,沈宜修抬眼看着长安瘦弱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这暗夜之中,终于,他双手交叠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低声道:“若殿下今晚放了她,我愿意拿殿下所求的册子来交换。”
他声音虽低,前院还隐隐有闹酒声,花园里又有丝竹管弦声,可是耶律行还是听得真真切切了。只听得耶律行重复了一句:“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沈宜修说,“您放她离开之后,我就把册子交给王爷。”
耶律行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弧度越来越大,渐渐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慢着,把常大人给本王带回来!!”
那几个士兵又将长安押了过来。
耶律行走到长安面前,啧啧叹了两声:“常大人,说实话,今晚本王还真想与你在床笫间真刀真枪大战……”他说着,伸手捏住长安小巧的下巴。长安用力一偏,挣脱了他的挟制。
“镇北军副将,呵呵。”耶律行笑得意味深长又夹杂着暧昧猥琐,“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就是不知道在闺房之内是不是也勇猛直前呢……啧啧,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如今咱们的大元帅竟然愿意用他南夏的镇国之宝来啊交换你的一夜贞洁。真是没想到,他现在心中竟然还有你!”
说完,耶律行冰冷地看向沈宜修:“竟敢对我北蒙公主不忠!沈宜修,你等着!过了你们大喜之日,本王定会好好收拾你!”
“呵呵。”长安冷笑,“沈宜修,你可真是可笑!杀我亲人在先,现在竟假惺惺说要救我。不好意思,你这个情,我并不想承!耶律行,不是说大战三百回合吗?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相见!”
她说的是武力上单挑,可是,男人却能将她的意思曲解:“沈宜修,你看,她自己也企盼着爬上本王的床……”
“殿下!”沈宜修厉声道,“请您放了她!”
长安盯着他跪伏在地上的身影,鼻子堵得慌,眼睛涩涩的好不难受。一时间,心中情绪万般复杂。沈宜修,沈宜修!!
她拼命咬紧了牙根,可是看着向来清高矜贵的男人抛却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像是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敌人的脚边,一时间不知是痛是恨。
“若您想要拿到相思蛊书册的话……”沈宜修又补充道。
耶律行挥了挥手:“放了常大人。”几名士兵扭着长安的手才得以松开。
长安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咬牙冷声道:“沈宜修,就算你今天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说着,她从袖中摸出那把匕首,狠狠地砸在地上,“还给你!”
“叮当”,这声音就如同砸在沈宜修的心上!沈宜修抬起头来,双目通红看着她,冷然道:“你还不快跑?!”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耶律行道,“一炷香之后,若是还被本王抓了回来……从此昭华便无副将常安,只有三王子枕畔侍妾!”
“三哥!”耶律玉对于耶律行要放了长安这个决定很是不满,皱起秀眉道,“干嘛要放了这个贱人!你放了她,到时候咱们又不知要有多少将士死在她手上!”
耶律行冷声道:“我的事,你别管!”
他盯着长安拔开腿就往暗处跑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竟然还有一点轻功?难怪那时候能斩下耶律勤的脑袋!”
长安没命地往前跑,这里是萧家,是她打小就生活的地方,她就算是闭着眼也能知道怎样才能最快地逃出去。只是,以前的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备受宠爱的地方发了疯地逃命。
呵呵,真是讽刺!
这里,到处都是父母双亲生活过的痕迹;这里,到处都是她童年的记忆;这里,甚至还有她和萧长乐小时候天真浪漫的笑声;这里,也有和慕淙屹的甜蜜回忆……
那棵桃花树就在眼前,他曾经靠在树上吹笛,他曾经在这树下和她告别,然后一去十年……
这里,曾经也是沈宜修和她并肩而立过的地方。
长安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为什么,一夕之间,全部都变了。为什么,曾经的美好猛然间就能全数破灭……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
“跟我走!”猛然间一个黑影从那棵巨大的桃花树下飘然跃出,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她惊讶地看向来人,显然已经认出了他的声音:“你怎么还没走?!”
“乱跑什么?”玄衣的男人一手揽住她的腰间,脚下轻点,当即带着她向树上跃去。
很快,他们落在了萧家的外墙上。
男人低声道:“沈宜修几句求情的话便让你乱了分寸了?连萧家的地形都分不清了?”
“我没有。”她鼻音很重地抗议。
“还哭过了?”他声线低沉而冷淡。动作却依然不停,很快,两人跃到隔壁院子的屋顶上,他又带着她落在了院子里,牵着她的手腕开了主卧室的门,带着她进了漆黑一片的房间。
他点燃了火折子,很快,长安便看清了他一脸寒霜的样子。她竟生出几分心虚来:“你不是回歇阳山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