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淙屹一跃而下,长安重新又将床板搬了回去,自己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嘭嘭嘭”踢门的声音。
长安故意装得惊慌失措:“谁呀?”
“嘭——”门被大力踹开,长安一把将被子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做什么闯进来?”
很快,老鸨赔着笑走了进来:“几位官爷,我们‘醉春风’一向奉公守法,哪里会窝藏罪犯呢?您看,要不要去隔壁喝杯花酒?”
那为首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俊。此人做事谨慎,岂是几杯花酒好糊弄过去的?只听得他一声令下:“给老子搜!”
顿时,几名鞑子士兵便拿着弯刀在房间里好一顿乱捅。好在除了长安之外并无他人。
老鸨见橱柜里的被褥被砍得一塌糊涂,心疼地说:“军爷,咱们姑娘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您搜搜无事,这动刀动枪的,姑娘的魂儿都要吓掉了半截了。”
林俊朝床上的人儿看了一眼,见那丫头还直勾勾瞪着自己,哪里像是害怕的模样,便道:“听说这个房间都是给花魁住的?”
“是是。”老鸨道,“这便是我们新来的花魁——郁锦姑娘。”
“郁锦?”林俊慢慢念着这名字,说,“还不错。妈妈,郁锦姑娘今夜随我回府。明日再给您送回来怎样?”下午元帅抢亲的时候他也在,他可看得真切,眼前这丫头就是下午拿着匕首质问元帅的丫头。
“这……”老鸨为难起来,“郁锦姑娘从来都不陪客外出的。”
“嗯?”林俊面色变得阴沉起来,“妈妈,你好好想想到底能不能。”
老鸨见他一手已经搭在弯刀把柄上,惊得冷汗倏地就蹿上了后背。
“既然官爷如此赏识,那小女子也只能随官爷走一遭了。”长安掀了被子,穿上鞋子。又从床边取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只是还要请官爷不要为难咱们‘醉春风’其他姐妹。”
林俊奉了沈宜修的密令过来捉拿慕淙屹,如今将整个青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慕淙屹半根人影,回去不能交差。但是,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个丫头,他心想,这丫头在青楼里做头牌的消息呈交上去,就算元帅不满意,想必公主是会感兴趣的。
遂叫了人跟在长安身后,长安一步一步出了房门,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凌风见了,忙上前一步问:“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凌风曾和鞑子交手多次,是林俊的眼中钉肉中刺,被林俊恨得牙痒痒。但是,他此时就这么光明正大站在林俊面前,林俊也不知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高大男人就是自己做梦也想杀之而后快的凌风!只因为凌风事先便怕身份被鞑子查探出来,所以还没进城便易了容。这也是为何他们围观了鞑子元帅的抢亲,却没人认出他们的原因。
林俊扫了一眼凌风,冷斥道:“滚!”
凌风欲上前拉长安的衣袖:“郁锦?”
长安今日一直打扮成郁锦模样,暗自庆幸此时还未卸下行头。
“没事,元帅的喜酒我还没有喝过,正好前去讨杯喜酒喝喝。”长安说。
凌风眼睁睁看着林俊几人将长安带走,他郁闷地连忙上楼找骁影商量:“骁影,长安此去只怕凶险异常。我们想办法混入萧府,见她救出来。”
骁影十分不以为然:“凶险?那可不是正好。省得一天到晚黏着殿下,让殿下费心费神!”说完,他自顾自又喝了一杯酒,叹道,“还是郁锦对我好,最好的酒都给我留着。”
“长安性命若不保,你我都休想存活!”凌风又说。
“是吗?”骁影一边倒酒一边无所谓道,“这一回我来的身份可是殿下的暗卫,我来也是为了保护殿下而来。凌风,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殿下特别任命此次活动护卫常大人安全的,要是她活不了,干我啥事?你全权负责便可。”
凌风见骁影丝毫不为所动,一点儿也说不通,遂又跑到周烁房间。周烁正躺在床上呆愣愣看着床顶,听见他推门而入的动静,一动也不动,依旧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凌风将来意说明之后,周烁摆了摆手:“不去。我正烦得慌。”说完,干脆一翻身面向了床的内侧、“好,你们都不去。”凌风说,“小爷我一个人就没本事救出她来吗?等到以后殿下问起,我就说:殿下,您的意中人并不讨他们喜欢,所以他们恨不得长安陷入地方牢笼出不来,末将也没办法说动他们。”
周烁听了,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双眼通红地瞪着凌风,鼻音很重:“你他妈的知道什么?你他妈的知道个屁!!”
周烁这样子让凌风好不惊奇。他疑惑道:“你小子怎么了?怎么眼眶红红的?刚刚哭过了?”
周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恼怒道:“你他妈才哭了!”
凌风眉头紧蹙,郁闷道:“行行行,你们厉害,你们能耐!殿下在这里的时候和殿下不在对常安简直是两个样子。得了,老子也懒得和你们费口舌,老子自己一个人去!”说着他就要往外走,谁知周烁还是下了床,一边拿起他湖蓝色的外袍,一边说:“我和你一起去!”
凌风见状,道:“你穿成这样,是想做靶子吗?”
“不然,我穿大红色的那件?”周烁没好气地说。
“换夜行衣!”凌风气结,这周烁都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去救人,偏偏还要捡最鲜艳的颜色往自己身上套。
周烁不情不愿将身上外衣又扒了下来,换上了一身黑衣,嘀咕道:“黑漆漆的,一点儿也不俊!”
“呵,就你这白白嫩嫩的一张脸?还说俊?”凌风轻嗤,“不认识的人见你一身花红柳绿的,只怕会认成女人,还俊呢。”
“……”周烁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鬼上身了是吗?”凌风斥道,“别在小爷身后叹气,瘆得慌!周烁,你瞧瞧你自己,哪里有半点儿男子汉的阳刚了?和歇阳城初见你时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
“人是会变的。”周烁幽幽道,“以前我是没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