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好一段路之后,凌风又笑嘻嘻地凑上去问:“哎,常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安冷声说:“韩大人说你扮得真像,你说一般而已时。”

“其实你画得还不错了。韩大人那么说,我小爷我就只是谦虚而已。”凌风说。

“谦虚?”长安冷笑一声,“凌风,你会谦虚?!真是天大的笑话,像你这样的人,别人没夸你,你自己就先要将自己夸个天花乱坠的,还会谦虚?为什么你说一般,是因为在你眼里根本就觉得那化妆的水平就是一般!”

长安冷哼了一声:“呵,我也真是傻!浪子凌风几把飞镖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可是却没想到你那易容术也是十分了得的!凌风,我这张脸……”她压低了声音,说,“还仰仗了你!我说呢,怎么浪迹花丛中的大当家的竟然连个眉毛也画不好,你哪里是画不好?根本就是故意!”

“你骗我去秀儿那里画妆,究竟存的什么心思?”长安又问,“其实这妆容根本就不重要!我们俩也根本就没有必要装扮成夫妻!凌风,你大费周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长安声色俱厉的逼问下,凌风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能为了什么?一时好玩罢了。”

“好!好!”长安冷笑,“待我回去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全数转告给殿下,看看他到底相信不相信你那一时好玩的说法。”

“明人不做暗事,你要告便告。我凌风行得正做得直,何惧你那点小报告?”凌风说,“长安,小爷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明白,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地?老子就是以权谋私,借机亲近于你了,咋了?犯了王法了?不行啊?谁规定了咱俩不能扮成夫妻了?”

这土匪!耍起无赖来真让人无语。

“你就告诉殿下去吧!小爷我不怕!”凌风说,“怎么,你一日没成殿下的枕边人,一日没被殿下昭告天下,老子就一日都还有机会!倒是你,小爷劝你好好行事,不要到时候有人将昨夜你的去向告诉了殿下,惹得殿下动了怒!”

昨夜她的去向?!

昨夜她可是去了沈宜修处!才一下山就借着执行任务的空档与师兄相见,这话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在殿下面前一渲染,只怕到时候慕淙屹的脸色会十分难看!

长安冷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常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劝你以后行事规矩点,否则到时候定然吃不了兜着走!”凌风说。

长安怒道:“什么叫行事规矩点?我长安从来也行得端做得正,何曾有不规矩时?”

“呵呵。”凌风冷笑,“这世上只怕是极少有姑娘像你一样,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人私定终身吧?还行得端呢!常大人,你昨夜若不私会沈宜修,小爷今日就不会有乔装打扮的幺蛾子!小爷就是见你那行为不爽!”

长安阴郁着一张脸,心里堵得慌。她与沈宜修,十年的感情,在云慕山庄时,山庄内的所有师兄弟都知道他们俩关系要好,也都知道她曾吵嚷着要嫁与沈宜修之事。大家都觉得十分正常。可是,为什么下了山,在一个土匪眼里就变成了大逆不道有违人伦呢?

凌风口中那话,将她说得那么不堪!长安坐在马上,好一会儿没有出声。她在想,是不是自己这般行为真是不对?可是,那时候她与父侯说要见过慕淙屹再决定是否同意婚约继续,父侯都同意了呀?

昨日凌风曾跟踪过她,这个是无疑的了。只是……她心下一惊,她和沈宜修的谈话,她曾说过的杀了慕淙屹,杀了狗皇帝的话凌风有没有听了去!

她不知道凌风究竟知道了些什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试探试探:“你怎么知道我昨夜见了沈宜修?”

凌风刚开始没打算理她,但见她一直朝自己这边等着,便道:“我回来拿东西,恰巧看见你出门,便跟了你一段路。”

“你看见我见沈宜修了?”长安问。

“那清心阁的主人是沈宜修,云慕城谁人不知?你向药童要了药材,又往内院去了,不是去见沈宜修是去见谁?”凌风没好气道。

“你跟到后院去了?我怎么没发现你。”她说。

“小爷可没偷窥人的嗜好。”凌风说,“想想也知道,若是跟了你去偷听,听到的也定然是添堵的话,小爷我又不犯贱,干嘛要去听你们那些无聊透顶的内容!”

长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他没有趴在窗户外听个明白。

凌风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开了口:“小爷我也是个男人,他妈的眼瞎了看上了你!明知道你不值得,还偏偏就忘不了。常安,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毕竟咱俩都不是讨人喜欢的人。但是,殿下对你情深义重,你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你的好,一边却深情款款对着沈宜修,你还是个人吗?!作为一个情敌,老子都替殿下感到不值!!你他妈的是积了几辈子的德?今生能得殿下如此对你?!”

长安默不作声地任他骂着。他骂得没错,除去爹娘,这世上恐怕慕淙屹比沈宜修对她还要热切还要费尽了心思。可是,她能怎么办?慕淙屹,是她想不得更爱不得的人!!

她能怎么办?除了一次又一次地用恨意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在慕淙屹的或霸道或温柔的攻击之下,她还能怎么办!

凌风压低了声音说:“要不是小爷从来不打女人,长安,老子真想一巴掌狠狠扇醒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我,是该打。”长安闷声说。像凌风这样的人,在权势上服从慕淙屹,在感情上却从未想过因为慕淙屹的地位便要拱手相让的人,都为慕淙屹说话,可见,她是做得多么过分了。

“哼!”凌风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抖马缰,往前小跑了一段,仿佛与她并肩而行都是件让人闹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