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长安,挣脱开来:“永安侯府的物什都刻着一个‘安’字,这个可是全昭华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永安候与夫人极其疼爱独女长安,这‘安’字可是有这两层意思。你这人,不信等会儿也去比试比试,等拿到彩头自然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了。”
“比什么?”长安问。
“比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人疑惑地看着她,“听你口音,像是江北人。难怪不懂咱赫海的风俗了。咱们赫海州南方靠海,北部又有溯水蜿蜒而过,河流湖泊遍布,这要比的,自然就是水上功夫了!”
那人旁边较为憨厚一人说道:“小哥儿,比试的很简单。不过是独木舟,谁先拿到终点处的红缨,谁便能得到最大的彩头。听说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可是备了十份彩头!前十的都有!”
正说着,只听得前方锣鼓声大起。和她说话的两人回头见众人都往声源处跑去,忙不迭说:“要想参加,得赶紧去占个席位!不然晚了,就轮不上了!”
长安听闻,拔腿便要跟上,被慕淙屹一把将胳膊拉住。
“你想好了,真要去?“慕淙屹问。
“为什么不能去?”
“这彩头可是原永安侯府的东西。”慕淙屹说,“永安侯府……勾结敌国,祸国殃民。东西流落民间,而且还被当做赫海城独木舟大赛的彩头,这其中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指不定锦都那边也在观望着。”
长安眉头微皱:“殿下您怕是忧思过甚了!不过一个彩头,这成千上百的人去争,为什么我就争不得?那第一的位置,我自认是得不到了。第八第九什么的,也不成?”
这彩头,她今天是要定了!
除夕那夜急急忙忙从府中而出,身上除了银票,什么都没!
现如今,这些永安侯府的东西,她若能赢了一件回去,以后偷偷藏起来,也是个念想。
慕淙屹做事事事小心,想得总比一般人更为周全,这点她知道。但是,就算是有人暗中窥视着,她还是要!
慕淙屹见长安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忙也跟了上去。
长安站在人群中,只见前方高台上一名小厮拿着一只大锣“哐哐哐”地敲了好一阵之后才扯开了嗓子大声说:“今年独木舟与往年不同!彩头多了!这参赛的人也得多起来!”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那小厮又大喊道:“舟已备好!每条独木舟两名选手!此次考验两人的团结协作能力!若哪一队获胜,则两人都有奖,我家主子备下的彩头可都是双份儿的!”
“都有什么彩头!!”有人在下面大喊。
“对对对!都有哪些值钱的宝贝?!”有人起哄。
一瞬间,众人嘈杂之声盖过了那小厮的声音。
那小厮忙“哐哐哐”地又猛敲了一顿锣,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让几个丫鬟将彩头捧了上来:“彩云琉璃盏两套!金丝盘花璎珞一对!东海粉珠二串!和田白玉镯子一对……”
众人在下面纷纷点头嘀咕:“当真都是些好东西!瞧那珍珠,个个又大又圆,得值当不少银子了!”
“这第一的彩头嘛……”小厮故意拖长了声音,众人都停下来朝他看着。他这才满意地大声说:“可是先皇赏赐给前永安候夫人的蓝碧玺手串!此手串由波斯进贡而来,曾是南夏王妃的心头好。”
“啧啧,这才是好东西!”有人悄声说,“且不说这碧玺成色多好,只说它经了多少王公贵族的手,就这一点,都价值连城了!”
小厮介绍完彩头,原本就热情高涨的众人们,这下越发互不相让,恨不得立马便将那红缨抢到手。
“好!开门抢船!现在开始!”小厮一声命下,那通往溯水河边厚重的木栅栏被两名大汉慢慢推开。众人像是潮水一样拥挤着往河边跑。
长安自也不甘示弱。一把拉起慕淙屹的袖子:“你帮我!”
慕淙屹看了一眼高台上坐着的矮胖年轻人,瞬间的迟疑后,反将长安的手紧紧一握:“走!帮你!”
两人已经落了后,但见河中六十条船只早已经坐满了人。没有抢到船只的人不罢休,有的跳入水中和那船上的人厮打起来,有的自水中一跃,爬上船一把将船上之人掀翻,自己坐了上去。
虽然早就跑到水边,早就抢了船,但是六十条船竟没有一条远离岸边,朝目的地前进。
每年的赫海独木舟大赛都会有不少伤亡,但是这样的比赛竟然一年又一年地沿袭了下来,慕淙屹觉得很奇怪。他见河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你他妈还带刀子!”一人边跑边大喊,“他违规了!他带了刀子!!”
只见几名衙役打扮的大汉跑上前来,一把将拿着刀子的男人制服住,带离了现场。
众人扭打成一团,这里上千人要争抢一百二十个位子,不大打出手才奇怪了。长安见最偏角一条木舟就要驶离岸边。忙一手指去:“我们去那!”
话还没落音,只见两名高大魁梧的汉子已经盯上了那条木舟,“噗通”一声入了水,三两下便将木舟边沿给扒拉住,一人使劲往下压,一人在另一侧用力一抬,独木舟竟生生被掀翻在水!原先舟上两名男子气不过,当即就和那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就那条!”慕淙屹说着。捡起岸边一支竹竿,将长安一提,两人腾空跃起,临接近小舟时,只见那抢船的两人将原本两人摁在水中一顿拳头招呼,慕淙屹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头上,那人没站稳,“噗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被摁在水中的那人趁机钻了出来,将他一顿猛揍。
两人落在翻着的木舟上,慕淙屹一竹篙插入水中,奋力往后一推,小舟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了江中心。
“哎呀!有人跑了!”有人大喊一声,长安回头一看,见不少小舟都紧跟着追了出来。
江中心太深,那小竹篙很快就起不到作用。两人又站在独木舟的反面,还没有桨,很快,落后的小舟都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