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刚将长安带到了军帐中,指着最角落一处单独的床铺说:“你是什长,就不和他们大通铺了,这个铺位是你的,我们在校场,等下你换好衣服就过来报道吧。”
“是!”长安清泠答道。
胡刚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她一眼,啧啧叹了两声,转身走了。将军的口味果真是越来越重了么?这小子一把柴似的干瘦干瘦,长得也一点儿不俊俏,就因为人家会破案……也能做枕边人?
长安手脚麻利地换好了上衣,刚将外裤套上脚时,帐帘突然之间被掀开了,一个高瘦的骑兵捂着肚子跑了进来:“哎哟哎呦!疼死老子了。”
他起初没注意到长安,等到往床上一躺,一眼看见匆忙往上提裤子的长安,问:“你是新来的?”
“嗯。”长安面不改色扎紧了腰带,问:“校场在哪个方向?”
“腿真白!”那骑兵随口便道,“一看就没骑过马,要是让你在马上待个几天,还不磨掉一层皮?”
长安眼中顿时寒光一晃而过。但见那骑兵接下来便只顾着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便阴阴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远远的呼喊声雄壮,循声而去,三千骑兵就在不远处,一个个军装规整,正在练习刀法。
长安入了队,胡刚刚扔给她一把刀,给她找了个对手:“李宝磊,你和他练练。”
那李宝磊身形高大魁梧,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一手紧握刀柄,看着她:“什长,得罪了!”
这人对自己敌意甚重!长安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李宝磊眼中的嘲弄和不屑,似乎还有不服不甘?
长安挥刀挡在自己身前,沉静看着他:“都是兄弟,点到为止。”
那李宝磊轻嗤一声:“放心吧,要不了你的小命!”
旁边有想要停下练习看热闹的,被胡刚呵斥道:“你们干什么?练习的时候偷懒,遇到北蒙鞑子,怎么活下来?!”
那几人这才专心于自己的对练当中。李宝磊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刀一抖,脚下蓄力腾跃而起,一刀就往长安头顶劈了过来!
“叮——”长安急忙抬刀去挡,可眼前这汉子力道太大,震得她虎口发麻,连连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小子,也不过尔尔!”李宝磊轻蔑道。
“是吗?”长安沉静已对,“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说完,已便被动为主动,攻向李宝磊。
胡刚在一旁看着,常安这小子看起来清清瘦瘦跟个娘们儿似的,没想到倒还硬气。再仔细看他和李宝磊之间的招式,点了点头,这小子脑子不差:自知和李宝磊力量悬殊,进攻时就防着和他短兵相接,反而专挑刁钻角度,几个回合下来,李宝磊已经被她逼得乱了阵脚,疲于防守了。
胡刚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骑绝尘而来,但见马上那人翠绿衫子鹅黄腰带,就知道是将军身边的亲卫队长周烁来了。
“周队长。”胡刚远远地朝他打招呼。
周烁下了马,朝他点点头,对长安道:“将军有事找你,速去!用我的马。”
长安应下,翻身上马,一溜烟疾驰而去。
周烁和胡刚勾肩搭背道:“怎么样?胡队正,这小子还好吧?”
“还好还好。”胡刚有些不大自在,被周烁这么勾着肩膀别扭得很。周烁可是将军身边的队长!是那些个俊俏的亲兵之首!他和周烁这么亲密的样子要是被传到将军耳朵了,可得了?!
他悄悄地往一旁挪了一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将军果然爱重常安的才气,这才一会儿不见,就把他给招了回去。”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这小子从锦都一路到云慕都是在将军马车里睡过来的吗?”周烁道。
这个“睡”字太有歧义了啊,尤其能引发人的遐想。旁边几人听见了都惊得嘴巴微微张开。只有李宝磊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周烁反应大条,并没注意大家各自不同的面色,只对胡刚道:“好好照顾这小子!”
这才多长点儿时间?就已经有两人和自己打招呼要照顾好常安了,胡刚点头:“一定一定!”这下他笃定常安定是将军身边的红人不疑了。
长安自然不知道自己与将军之间的关系已经在三千骑兵心目中已经亲密得无法形容,此时的她刚下马,正待通报就打了个喷嚏。
“长安拜见将军。”长安在帐外朗声道。
慕淙屹的声音传了出来,不急不缓:“进来吧。”
一进营帐,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慕淙屹一人,围坐在桌旁的还有周清络堂兄弟俩,周抒雅和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这人便是丞相府大公子周远尚,只见他脸色晦暗,眼圈下阴影很重,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
慕淙屹说:“你也来坐吧。”
长安大大方方落了座,周抒雅见了不由得暗暗吃惊:看来殿下对这小士兵果然不同。那日在马车上便护着她,今天竟让她和他们几个平起平坐!
“长安深谙疗心之术。”慕淙屹说,“清络,你自己和她说。”
周清络还未开口,大大咧咧的周烁便道:“常安兄弟,你来帮个忙,帮我们劝说我大哥回锦都,军营里不是他一个书生该待的地方。”
周远尚冷声道:“谁说我是书生?”
“大哥!”周抒雅秀眉微皱,“爹让我叫你回去!娘自从你走后便一直卧病在床!”
“我不回去!”
原来是一团麻的家事。长安淡然道:“不好意思,我是郎中,不是说客。这个忙我帮不了。”说完竟自顾自站了起来,朝慕淙屹行了个礼,“将军,小人先行告退。”
“慢着!”周抒雅很显然不大高兴。一个小小的士兵,在她堂堂丞相府大小姐面前,竟然这么狂妄,简直是胆大包天!仗着有殿下撑腰倒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长安。”慕淙屹倒是不以为忤,只道,“你且等一等,稍后本王还要事要与你说。”
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周抒雅,见她双目微瞪柳眉倒竖,知她心中定然愤懑。她并不放在心上,只对慕淙屹问道:“王爷,周相的家事我无法插手,请问能否借您书案上的书翻一翻?”
慕淙屹道:“可以。”
长安便旁若无人般走到一旁,专心翻书,再也不理会周家公子小姐。
“抒雅,你回去告诉父亲,我不仅不会回去,过几天的歇阳守城战我还要自请前去。”周远尚说得肯定。
守城战?
长安侧耳细听,觉得升职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