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赞知道,白濮拉着他东游西逛的是存了想要让他散心的心思,怕因为王仙芝的去世让他心里堵得慌,多走走总归是有好处的,至少当人有事做的时候就可以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了。

王赞其实想说他没事来着,自从上一次经历余杭那栋失火了的公寓,他的心境上转变的很快,后来又有宋老虎去世在前,到王仙芝这里他虽然会悲伤,但也不至于让自己从这种痛苦中走不出来,过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稍稍淡一些的了。

不过,白大小姐这番好意他当然不能辜负了,也想着反正是两个人一起么,就当游山玩水增进感情了。

武夷风景秀丽,山中空气清新,除了稍微炎热一点外别的倒是挺好的,走走停停的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人也没感觉到累,并且这个季节没赶上节假日的话人还是不多的。

两人逛了几个景点,最后一路走到了武夷宫,这里本就是道教圣地有道观是很正常的,而武夷宫的名气在道家中也是尤其的响亮,特别是传说这里还属于三十六洞天中的第十六升真元化洞天,曾经是出过仙人的,也是历代帝王祭祀武夷神君的地方。

来到武夷宫正殿,这里的游人就都不少了,多数都是想祈福和求签的,王赞到了这种地方肯定是也得要拜一拜的,本身他这一身本事有大部分就是出自道家的。

王赞和白濮在正殿中逗留了一会,就从后面的大门出来继续往里逛着,武夷宫还是很大的,平日里也有众多宫中的道士住在里面,看年岁多数还是比较年轻的,少有上了年纪的。

白濮就很诧异的跟王赞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会愿意来当道士么?生活虽然算不上清苦,但也太无聊了吧,难不成是拿的工资能多一些?我是觉得,这种职业一般人够呛能接受得了,却没想到这里还不少”

“他们的工资有多少我不知道,不过生活也不一定清苦,能上网就行了呗,日常还是有不少事干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来当道士,我看跟钱多少没多大关系,应该主要是兴趣使然吧,道家里的文化你不了解,人可能一辈子都未必能够精通得了,能学得个皮毛就不错了,五行,八卦易经和画符什么的多了去了”王赞感觉有点累了,就随意的坐在了台阶上,拉着白濮说道:“可惜啊,道家经典有太多都遗失了,要是能流传到现在的话,那可真能大放异彩了,可惜可惜了,累了坐下休息会在走吧,这腿都有点酸了”

白濮挨着他坐了下来,然后问道:“看起来这里的建筑还挺新的呢”

“这是后建的,真正的武夷宫早就被烧毁了,后来才又重新建起来的,所以啊你现在看到的也不是古迹,就是后世的一处旅游景点了”

白濮惊叹了一声可惜,两人就靠着阴凉处闲聊了起来,王赞给他讲了不少的关于道家的典故,甚至有些还都是秘辛,一般人是了解和接触不到的,听得白濮倒是挺认真的。

王赞说了半天之后就顿了下,在他俩的对面有个穿着老旧道袍的道士拿着扫帚正盯盯的看着白濮,那眼神仿佛有一种洞穿人的血肉然后直达内心深处的感觉。

这老道士的年岁挺大,大到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岁数了,他满脸上都是老褶,身材瘦削,眼神还有点浑浊,看起来就仿佛随时都要驾鹤西游了一样。

王赞看了半天后就有点皱眉,正常来说别管你多大的年纪了,这么盯着一个人看肯定是很不礼貌的,特别是这还是个女子,并且最关键的是,白濮身上的问题还没有彻底好转,王赞潜意识里是不高兴别人一直在看着她的。

“居士觉得人间可好?不然,为何如此流连……”这老道士忽然开口了,王赞和白濮都顿时一愣,并且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意识到对方是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了。

确实,正常来说白濮早就应该死了,最后是王惊蛰和王赞他们将她给生生的拉回来的,说白了就是,阎王早该把她给收了,可后来却被人为的干涉了。

白濮没有说话,主要是这方面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但脸上的神情明显呆了下后,眉头就拧了起来,王赞则没什么天大反应的说道:“人间当然很美好,不然老道您为何不仙逝呢,所以刚才您那话问的没有意思,有些矛盾了,人间不好,那大家岂不是都该早早的死掉算了,为什么要活着?更何况还有大把人在人间过的不好呢,你岂不是说这些人更该死了?”

王赞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不客气了,主要是他不满这老道士话里的问题,啥意思啊,我媳妇这是该死么?

老道士对王赞的咄咄相逼也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居士误会了,人各有命,不该留恋,不然是会有违天和的,与理不容”

王赞冷笑道:“什么理?谁的理?阎王叫人三更死,没人敢留到五更天,阴曹地府的阎王爷是最有理的了吧,但若是人真有该死的命,别人是想留也留不住的,阎王爷早该过来收走了”

这老道沉默了一阵,又接着说道:“世间手段颇多,强行留人一命自然也有这个可能,我还是想告诉施主一声,强行留命有违天和……涉及颇多,还请……”

王赞忽然一把将白濮给拉了起来,然后冷言冷语的跟对方说道:“你这可真是歪理了,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人再有手段还能大得过天么?人定胜天这句话是空谈,老天爷给你的定数是改不了的,既然能被留得住那就总归还是有道理可言的,你这老道士是不是道经读的糊涂了,就喜欢钻这个牛角尖,何苦呢?较劲到老天的脑袋上,你不累啊?”

老道士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想再开口,没想到直接拉着白濮转身就走了出去,压根没给他继续掰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