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戴着黑框厚眼镜片的中年男子抬起脑袋,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这人乍一看就跟个老学究似的,明显是个只知道搞学问的知识分子,他叫孟阳,是这边考古队的负责人,两宋时期的研究学者。

孟阳听见有人叫他,就扭头问了一嘴,曹野说跟我过来吧,他们几人就走了过去,然后他说道:“孟主任,我是国安过来的,麻烦您来这边一趟,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孟阳皱了皱眉,扔下一句“等我会,我手头有事”然后就又蹲在了地上,拿着小刷子开始刷着一件已经出现了缺损的瓦罐。

没想到,他这一句等我会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人始终都没有再直起腰来,整完一件又是一件,似乎都没有停手的意思,王惊蛰他们到觉得没啥,但曹野有点耐不住脾气了,忍不住的提高了声调。

“孟主任,还要等多久啊?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我这里确实有工作哦方面的问题要跟你说。”

孟阳没抬头,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有点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们说道:“没看见我们正在进行挖掘呢么?你们吵吵啥啊,不知道这里的文物有多珍贵么?这是北宋江东路军史的墓葬群,在我们国家来说,这种大型的墓葬还是首次发现的,万一你这一嚷嚷把我们手里的东西给吓掉了,这个责任你付得起么?”

刑老六不是滋味了,脸色有点臊得慌。

曹野顿时一簇眉头,有心还要再掰扯,王惊蛰连忙拉了他一下,摇头说道:“我们不急在这一刻,他们正经工作要紧,稍微等会没什么的”

王惊蛰对这位孟主任没什么讨厌的,相反他还挺佩服这种只知道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学者型人员,说实话,这都是特别无私的一种人,可能一辈子的心血都扑在自己的学术研究上了。

在闲等人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个就一直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看着,有时点一根烟,或者低声交谈几句,王惊蛰就问刑老六,他们现在挖掘的这一块你有没有印象,刑老六稍微回忆了下,指着孟阳所在的那一块地方说,这是个偏葬室,我当时去过不过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都是一些家具类的陪葬品,没有价值,我们看了几眼就走了,再往那边,孟主任的左手边我们也进去过,那把刀就是从这带出来的,似乎是一个放军械的地方,不过没有几件东西,我记得除了那把刀以外还有把牛角弓和两把剑,一把斩马刀和方天画戟,这种兵器太大了拿着也不方便,我就没有带走了。

王惊蛰转着眼珠子响了半天,忽然间脸色略微有点变样,他凑到刑老六耳边,低声说道:“你快点,去车里把那刀拿过来给我,其他的东西不用动,对了,车离的远一点别停在这边”

刑老六愣了愣,有点不解,但还是转头回到车那边了,林汶骐问道:“咋的了?”

王惊蛰搓了搓手,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现在这墓葬群由于灌水了,挺多地方还没被挖掘开,就只露出了一小部分,其中就有刑老六去过的墓葬坑,他也从里面带走了东西,事后这群人全都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我是担心啊,这帮考古的……”

林汶骐听到他的话,脸色也顿时变了,这个问题是很明显的,刑老六带走那些东西死伤殆尽,只活了他一个,那要是孟主任他们挖掘古墓把这些东西也给带出来,那这些人会不会也沾上这个倒霉催的事故?

这事绝对不好说,王惊蛰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带走的那些东西上得有什么特质才会导致他们被祸害死,这墓里不可能每一样东西都是吧,那这可就真是太绝了。

王惊蛰救不了黄飞,那是因为对方沾染太深,因果关系已经没办法弥补了,但他绝对不可能看着孟主任这一帮学者因此而被害死了,他们是无罪的,只是研究工作而已,把命搭上了也犯不上。

王惊蛰没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思,但为人向善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刑老六把车开走后揣着那把刀又回来了,然后偷摸的递给了他,王惊蛰接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之前这几件古董他还真没好好的研究过,因为注意力都放在刑老六和黄飞他们被祸害死这事上,而关于这些古董,他就是大概的看了看,没瞧出什么猫腻来就放在一边了。

如今,古墓被掘开,真要是里面再有不少东西都有同的问题,那可能在场的人都要死挺多个了。

刀还是那把刀,当然不会变样了,王惊蛰端详了半天也还是那样,他又瞥了眼那边,还好的是孟阳等人暂时还没过去,他们的挖掘范围只局限在了古墓的边缘地带。

“你小心点,这刀可挺锋利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一不小心不上的话就是一个刀口,没准过后你还得去打个破伤风,麻烦啊,犯不上”林汶骐半调侃的提醒了他一句。

“嗯?”王惊蛰当即愣了下,心中略微有点苗头了,他在低头稍微一琢磨,然后攥着刀柄turnaround就朝着自己的手指划了过去。

刀刃划过手指,他几乎都没怎么用力,手上就出了个血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林汶骐和刑老六还有曹野都被吓了一跳,他说道:“你这是干啥啊,以身试法,拿自己试试这刀锋利不锋利啊,你换个别的什么目标也行啊,怎么还自己上了呢?”

“谁都不行,就得我自己来,才能身临其境啊!”王惊蛰舔了舔嘴唇,盯着手上的刀口,林汶骐拿出纸巾上前给他擦了擦血迹,然后捂着他的手指无语的说道:“你这态度是可以,可也太冒失了,你说这破伤风是打还是不打吧?”

“没事,我命硬,这点小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

片刻之后,血仍在流着,丝毫没有停滞的迹象。

又过了一会,林汶骐已经用完整整一包的纸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