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乘云犹豫了,机会稍纵即逝,他松开了手中的紧握的长剑,感觉心脏在狂跳,双手有些微微颤抖,荡开飞剑,缠着上去,却没有看向那个全力以赴奔向高台的师父。
结局已经很明显了,他也清楚了,如果说第一次荡开飞剑他是怀疑,那么第二次荡开飞剑,就是肯定了,他有十成把握杀了胡图,也有十成把握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殷居榭几近疯狂的脸靠近高台,出现在老刘与余薇的眼中,被逼疯了的人。
“还请余小姐配合我这个武夫子。”嘴里说着,手上却并不慢,确切的来说,他的动作一直都很快,因为分秒必争。
长剑掠空而来,一掌如击败革的将刘载打飞,手里的剑没有丝毫迟疑,冲着余薇的脖颈而去。
就在这时候,余薇从身后拉出一个木匣,神色冷漠到令人胆寒,这是一双了无生趣的眸子,如同行尸走肉。
“我欲随他而去,但他不想你们得到的,我也一样不想你们得到,你们找的第九柄剑在这里!”
话音落下,木匣子打开,一道寒光出现,殷居榭的剑尖距离余薇不过发丝般的距离,一缕鲜血因剑气所致,从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流了出来,轻轻侧身,如闲庭信步一般绕开了长剑,殷居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是心脏的位置,如今只留下一个两指宽的间隙,飞剑早已经洞穿了自己的身体离去。
“第九柄,还有第九柄飞剑!!”
掠空而出的第九柄飞剑从高台落下,直接斩去了吉龟的脑袋,随着殷居榭的倒下,所有人都惧怕了,所有的希望在这一瞬间被破灭,九柄飞剑,哪还有再战之心,仓皇逃窜,九柄飞剑落入战场,狼入羊群。
吉龟死亡、鹤川死亡、殷居榭死亡,在场的几个世家头子也被斩首,跆拳道布道者于相赫在慌乱中被一剑洞穿了喉咙,场上再无一人,剩下的中层武者仓皇下山,唯恐被那索命的飞剑波及。
九柄飞剑齐聚胡图的头顶,剑尖朝上,剑身轻颤,发出一阵尖锐的剑鸣,冲天而起。
自由落体不需要多少时间,冲天而起也冲不了多高,上面也没有众神,没有玉帝,没有满天神佛。有的只是大气层,太空。
九柄飞剑尽数落在地面,整齐的插在胡图的太师椅身边,胸前的起伏彻底的平息了,余薇没有流泪,也没有说任何话,而是将这些剑一柄柄的收了起来,用袖子的一角小心的擦拭着每一柄飞剑,仿佛是最心爱的珍宝。
尽管不少长剑上已经是豁口累累,看起来既不具备什么观赏性,也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农家里随便提出一柄菜刀都比它看起来光滑。
大和尚的经文念完了,超度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与封一航一道走向了操场,杂乱的操场,血腥味凝重,老和尚双手合十,“余施主,节哀顺变!”
老刘跑了上来,这一次没有喝酒,脸上也没有脸颊的通红,瞪了一眼大和尚,“这小子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吧?”
大和尚不说话,念了声佛号。
老刘看向封一航,“这是给你准备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上面有些褶皱,应该是被他的原主人时常摆弄的结果。
“什么东西?”
“胡小子说这可能是你想要的东西!”
封一航结果笔记,打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胡图关于自己御剑术的解释,猛的合上笔记,“他怎么会知道的?”
老刘叹了口气,“早就两个多月前,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抄录他自己的毕生所学,这不过是其中的一册罢了,在你离开战团,坐上高台的时候,他就让我把这个给你留着。”
封一航双目有些空洞,感觉自己所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不是歪门邪道么?御剑术怎么可以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通武学,不知道书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会让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一时间,只能看着捧着木匣子的余薇,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
良久,封一航将笔记还给了老刘,“他的笔记我不要,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达到真正的御剑境界,而不是歪门邪道,多谢了!”
封一航与大和尚联手而去,一时间整个三明山上就只剩下了两人,不对,还有一地的尸体,以及一个已经死去的家伙。
老刘看了看时间,目光落在山道口,一颗黑色的脑袋出现在眼中,心中一喜,然而很快,老刘兴奋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失落,隐隐的还有些愤怒。
是张乘云,只见张乘云走了上来,步伐沉重,神色间带着一丝寂寥。
“你来做什么?”
“张乘云来给师尊收尸。”
“在哪不记得了,自己去刨吧。”
张乘云走上胡图跟前,伸手在他鼻息间一探,老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余薇的速度更快,几乎就在刹那间,一剑祭出,仓促之下,张乘云伸手的长剑骤放光芒,将余薇的剑招挡下,自己也被击退了几步。
“好强的内力,想不到余小姐也是高手,深藏不漏。”
余薇拦在胡图跟前,一双手轻轻的落在胡图肩上,“不准碰我老公。”
张乘云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思维之缜密,算无遗策,我不怎么相信他会如此就死了,我想告诉他,他赌赢了,我其实有能力杀了他的,也有能力救下师尊,他的御剑术,九剑是极致,控制力根本无法与八剑相比。”
“对我的那一剑出现了破绽,九剑看起来辉煌,却有着致命的缺陷,他将缺点摆在了我面前,是我.!!!是我让他赢了!”
说着,张乘云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很多东西,不能压在心底,他需要倾诉,他需要发泄出来,门中的人不能发泄,那些虎狼一样的掠夺者不能发泄,只有眼前的这两个人可以发泄,说出来之后,感觉心中好受了不少。
一把擦去了脸上的泪花,“我会带着师父会武当,这样师尊的罪名会轻一些,没有人知道师尊的打算,至少他能够不被逐出门墙,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老刘没有接话,却上前将殷居榭的尸体提了起来,张乘云拉开老刘。“我自己来!”
日头偏西,影子将这师徒二人的背影拉得有些长,有些凄凉,小人物的悲哀,武道荒凉时代的悲哀,这一幕也正是所有中层武者,武道势力的一个缩影。
老刘无法评论胡图做的是对是错,从每个人的角度出发,每一个人都没有错,他们有他们的目的。
张乘云下山的途中,遇见了一个身着大红色袍子的男人,面容奇丑,头上戴着大红色的帽子,浑身都很脏,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味,这种味道很诡异,给张乘云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很矛盾。看了一眼。
印象很深刻,那双眸子阴毒得像是毒蛇,两人擦肩而过,这一刻,张乘云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三明山的客人,是敌是友,与他无关。
大红袍来了,老刘笑了,冲了上去,冲着大红袍微微一笑,“你来了!!”
大红袍丑汉从怀里掏出一块老旧的怀表,“正好六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还担心你因为有事情耽搁了呢。”
“拿钱办事,信誉第一,从不会耽误,是哪个?”
老刘指了指坐在太师椅上已经死去了的胡图,“就是他!”
“老人?老死的?这不大可能,得加钱!”丑汉呼出的口气都带着一股恶臭,老刘却丝毫不在意,越是不正常的人,在他的字典里,可能越有能力。
“不不不!年轻人,二十多岁,他之前找过你,你们是见过面的。”
丑汉走到胡图的尸体前,老刘拉开了余薇,他随意的摆弄了胡图一遍,“当时我见的时候,没有这么老ba?二十多岁能有这么老么?”
“怪病!你看看!”
丑汉没有在意,“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我能做到的就这么多,既然你们不加钱,那就只能按钱来做,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了没有?”
“已经准备了,早就准备了的!”
“那就好,抬进来!”老刘正打算动手,只见余薇眼底似乎恢复了几分神采,一把提起太师椅的一边,就这么单手将胡图连同太师椅提了起来,步履丝毫没有凌乱,像是提着一个无重的塑料袋一样,将胡图提着跟上了丑汉的步伐。
丑汉看了余薇一眼,有些诧异,老刘打着哈哈走在前面引路。
再上通天阶,直达顶层居所,引入了一座阁楼里,老刘在一副巨画后面摁开了机括,出现一条直通下面的幽暗石阶。
“我提醒一下,你们需要清除你们想干什么,一旦成功,后果自负。”
这一次,老刘没有说话,却是余薇说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行,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