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吧?我自己酿的。”
文平放下酒杯,“也就平平常常吧,说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会拉下脸过来找我?”
胡图叹了口气,“家里人呢?”
“孩子都有出息了,在城里买了房,我一个老头子,不想去跟他们凑挤,再说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得挺好的,有滋有味,这里有我熟悉的人,熟悉的天地,熟悉的山水,没几年活头咯,换个地方干什么?”
“说你的事情,你扯我干嘛?”
“好,好,您说得对,大城市好啊,您老安土重迁,完小那边最近缺老师么?”
文平一愣,有些意外,“你要回来教书?”
“不是我,一个朋友!”
“我都退休好多年了,能了解多少,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别说我们这样的村子了,更偏远的村子,都有多少大学生抢着去,你那朋友什么文凭?别到时候我问的时候给我丢脸,一把年纪了,老来还被你把我的脸卖了那就不值当了。”
胡图笑了笑,“反正绝对比现在完小里的绝大多数教师要好。”
“那就行,我帮你问问!”
胡图点头,“家里有菜么?”
“有点肉,屋后头菜地里种了点。”
“成,你先坐着,酒别喝多,一天不要超过3两,不然对你身体不好,我去看看。”
老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滚蛋,看你就烦。”
但却不自觉的倒了一小杯,把坛子里的酒封上,放到了堂屋里藏着,一边拨通了电话,一边小口小口的尝着。
未几,胡图端着菜走到了院内,一盘回锅肉,正宗的那种,香气不可抗拒,一个青菜汤,一个炒白菜。
文平老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来要让你失望了。”
胡图笑了笑,“无妨,尝尝我的手艺。”
老头提起筷子,尝了一口,眼前一亮,不用胡图提醒了,直接开启了扫荡模式,硬生生吃了两大碗白米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看着光秃秃的盘子。
“你在哪学的厨艺?就这水平,没有名师教导,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你不是一直很讨厌麻烦的么?学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这性子还能学得这本事?”
“这话说得,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关门弟子啊,就这,我都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
老头不理会胡图卖瓜,“真的不怎么在意么?不在意你小子会来找我?现在改了,就几年前,六七年吧,那会一个初中生都被拉进学校顶班,现在是不行了,出岗位,招老师,统一招考,学历限制,专业限制,甚至还有性别限制。”
“现在的校长虽然是我老头子之前的学生,但也说不上什么话,岗位满了,没了,最近几年都不打算继续招了,除非有人离开或者调走。”
胡图收拾好东西,泡了杯茶,递给文平,“这不就您老当初想要看到的情形么?”
老人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胡图却是笑笑,“您真的觉得我来找你就为了这个?”
老人一愣,随即笑了,很开心,老怀大尉,有种放下了的感觉,神情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
“你改变了很多。”
“因为我开始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多跟外面的老头老太太走走嘛,没准您还能焕发第二春。”
“嗯,你也不要脸了很多。”
胡图不再说话,陪着老人喝茶,下了几盘臭棋,捱到了夜里才从老人的宅子里告别,回了自己的家中。
夜色里,胡图的身影很轻快,十几分钟的路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家里,家里的灯还亮着,入冬之后的夜里很冷,炉子边的女人烤着火,脸颊通红,披着大衣,看到胡图回来,才站起身来。
“回来了?”
“怎么还不睡?小耳钉他们呢?”
“都睡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就让他们先回去睡了。”
“嗯,差不多了,你也睡吧。”
余薇倒是没有着急,给胡图倒好了温水,看着他洗漱完了,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转过身来,面色通红。
瞪了胡图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是该睡觉了嘛,我寻思我也差不多困了。”说着就要朝里面挤进去,被余薇拦住,朝着外面推。
“你困了自己回你房间睡觉。”
“这个不是我的房间么?”
“不是!”
“算了,我迷路了,找不到我的房间了,今晚就跟你这将就一下吧,这大晚上的,外面又那么冷,你也不忍心我一个人找不到睡的地方不是?玩意冻坏了怎么办?你知道的,我这人路痴,两个人更暖和嘛。”
这一幕落在今夜诗兴大发,还没有早早入睡,正站在屋顶赏月的大公鸡眼中。
“无耻的公人,想当年本鸡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绕两圈,唱个歌,揪住顶冠,下身一挺她敢不就范么?”
这声音落在胡图耳中,扭过头,看到了正站在屋顶的大公鸡,脸色变得黝黑。
余薇看到胡图黑着脸,心中一动,以为胡图生气了,垂下头,让开了位置。
“你生气了?”
“没有,薇姐,明天我们煮鸡吃,正好补补身子。”
“煮鸡?什么鸡?”
大公鸡也竖起了耳朵,“这狗贼莫不是又要迫害本鸡的妻妾了?”
“就煮那头大公鸡,最神气那只,正好一岁了,不老,越是神气,越补。交给老余头来做,那味道绝对一流。”
“咯咯咯!!”大公鸡怪叫着扑棱着翅膀,跃下墙头,慌忙跑路,散落一地的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