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坊主的吩咐,我自然只有遵从了。”

既然她拿坊主出来压人,小月也无话可说。

秀云又向着陆凌天道:“陆公子请。”

陆凌天只得向前走去,而何盈和小月及另一个通音坊女弟子则停了下来,眼看着陆凌天一行走入柳林之中。

那秀云代何盈跟在陆凌天身侧,其余人则继续跟随在二人身后。陆凌天走了数步,再回头看时,柳枝已遮挡住目光,不知何盈和小月去了哪里。

秀云笑着道:“何师妹定是先回通音殿了,陆公子要见她,以后的机会多得是。”

陆凌天听她说话似乎意有所指,忙道:“我只是对这柳林感兴趣,不知为何这柳林会成为通音坊的第三道门。”既然这里是通音坊,任何男欢女爱之情定然不容于佛门,陆凌天可不想让何盈难堪。

谁知那秀云并未说柳林来历,而是继续问道:“陆公子早就与何师妹认识,是不是?”

陆凌天无奈道:“不错,那时静逸师太刚收她做弟子,路经我处。”

“这样说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司空谅插口道:“怪不得陆公子屡次相救何姑娘,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陆凌天忙辩解道:“就算是换了一个人,该救人时也一定要救,并非因为是何姑娘才如此。”

秀云笑道:“若是换了我,陆公子也愿意舍命来救?”

陆凌天生怕她们说自己果然对何盈另眼相看,点头道:“是。”

秀云咯咯一阵娇笑,不但是她,身后跟着的几个通音坊女弟子也窃笑不已。秀云笑着道:“如陆公子这般仁义之人可不多见,不会只是说来听听的吧。”

司空谅道:“当然不是了,我看姑娘秀外慧中,并不下于何姑娘,陆公子怜香惜玉,岂会见死不救。”

秀云道:“当初我也曾跟着师伯师叔去云梦泽,亲眼见陆公子为了何师妹阻挡血婴利刃,且又听闻那血婴和陆公子也极有渊源,既然二者之间你选择了何师妹,可见在陆公子心中,何师妹定然是高于血婴的了。但刚才陆公子又说连我亦会舍命来救,岂不是我的分量也在那血婴之上。若早知陆公子如此看得起我,这次去山下请你来的任务,说什么也要和何师妹争一争的了。”

司空谅见这位秀云姑娘对陆凌天大胆示好,甚至言语之中暗含情义,大感有趣,平时只道通音坊内都是方外之人,对男女之防应该视同洪水猛兽,谁知今日一见似乎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情。

司空谅笑道:“姑娘现在去争,也不算太晚啊。”

秀云面色一红,扭头瞥了司空谅一眼,那嗔怪的神情让司空谅都看得一呆。不过她既没有斥责,也没有否认,简直坐视这晦涩暧昧之意而生,而无意辩驳澄清。司空谅心中大乐,心道可惜自己不是陆凌天,要不然和这位秀云姑娘相处之时谈天说地甚至卿卿我我,就算永远留在通音坊都不会觉得寂寞。

鹞鹰王一直冷眼旁观,见那秀云虽然说的话让人遐想不已,但气息沉稳,毫无少女情怀的面红耳热、心如撞鹿的无措感,再想起昔年听到的通音坊的传闻,不由得冷哼一声道:“老夫听说通音坊的弟子,为求堪破世情,都喜欢入世然后出世,先沉迷于情,方知如此破除情.爱之心,姑娘定然深蕴此道。”

秀云露出讶然之色,但这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笑道:“这样的本事,该去问我何师妹才是,我是学不来的。”

鹞鹰王道:“我却觉得何姑娘不像是这样的人。”

秀云道:“那小女子更不是这样的人,只要陆公子愿意了解我,自然明白我和她俱都是一般的。”

周围垂挂的柳树枝条逐渐稀疏起来,头顶出现了许多粗壮树枝,生长的柳树也越见粗大,再走不久,前方忽然一亮,原来此地只孤零零屹立着一颗柳树,树身十分粗壮、需七八人环抱方能搂得过来。此树的许多枝桠都不能称之位枝桠,而是倒插在地,向四周延伸开去。看来这便是组成这片柳林的柳树了,那外面许多柳树柳枝,不过都是它的分支而已。因为许多的柳枝都挂在地上,这棵大树的头顶反而露出大片天光,从树顶上看去,可见下方远处的桃门和梨门。而再往上,则可见帝踏峰的山峰就在不远处,通音坊真正的山门,只要过了此处,便可一观。

这棵柳树的粗大树身之上,同样也并排挂着两块古朴木匾,右边黑墨书写:柳翠影婆娑,左边书写:丝轻不惹尘。

陆凌天念道:“柳翠影婆娑,丝轻不惹尘。不知挂在此柳树之上是何意?”

秀云道:“我佛从不以为色分美丑,那只会让人痴迷,故此不管如何的色影婆娑,三千烦恼丝,迟早都是要落尽的。便如这柳树一样,在外面看起来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柳林,但等你真的走到这里时,它只不过是一根木头。”她用手一指柳树顶端,陆凌天顺着她手指看去,这才发现上面竟然建有一处小小平台,而平台之上,依稀还摆放着一尊佛像,看模样便是那观音大士。佛像背对着陆凌天等人,面朝通音坊的山门方向。在平台和地面之间,柳树的粗大柳枝互相交织,居然组成一道粗陋的台阶,可供人从树下直接登上高台。

其实以通音坊的弟子而言,就算没有这道粗陋台阶,一样可以登上去,但既然有了这道台阶,显然是需要人从下面一步步走上去的。

陆凌天道:“此台是做什么的?”

秀云道:“何师妹不久后便会登台,到时陆公子可以来观摩一下。”

陆凌天愕然道:“何盈要到这里来?”

秀云道:“当然,其实不止是她要来,许多人到最后都要来,或许我也要来,因为师父师伯们都已来过了,我们又岂能例外。陆公子现在可明白了,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陆凌天只感到心中一痛,看着此台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