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天提着那道人径直来到持宝道人面前,把手中之人朝地上一抛,说道:“晚辈来意,相信道长已经知了。”

    持宝道人已把信捡起看过,只是他却无甚欢喜之色,皱眉道:“师兄的意思是贫道应该跟着陆公子一起离开此地,到天师道暂居么?”

    陆凌天道:“不错,那里无人敢欺负道长。”

    持宝道人自嘲一笑道:“贫道是没有人欺负了,但这剩下之人又如何是好?”他用手一指周围依旧震惊呆立着的茅山众道,这些道人许多都十分年轻,身上道袍陈旧,补丁连连,估计自从此地被太乙教占了去之后,便一直被当做仆佣使唤,日子过得相当凄苦。

    也是那定观疏忽了,以为持宝一定是被太乙教的人抓走,不是投入牢笼,便是被留在太乙教受到监视,岂知他还是好生生的留在茅山之上,虽然顶着一个虚名,毕竟没吃什么苦头。太乙教如此宽容相待,估计这持宝做事是比较圆滑的,虽然不一定有普玄那么奸诈,但绝不是什么蠢人。

    陆凌天道:“若是道长愿意,可以把这些人都带走,晚辈一定尽力护持周全。”

    持宝道人摇头道:“不妥不妥,祖师基业岂能轻易舍弃,我等若一走,这茅山便真的是废了。”

    陆凌天道:“那依道长又该如何去做?”

    持宝道人脚下就有一柄逃跑的太乙教弟子扔下的长剑,他弯腰捡起,抓住剑柄,细长的双目之中寒光一闪,冷冷看着被陆凌天踩在脚下的太乙教中年道人,那中年道人被他看得心寒,吃吃道:“持宝,我可没有亏待了你,你快向这位小爷求个情,把我放了,否则……”

    噗的一声,持宝双手抓着剑柄,向前一刺,剑尖扎入那中年道人扬起的头颅,深入半尺。

    那中年道人睁着眼呃呃连声,双目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转眼死于非命。站在周围看着的那些道人受此惊吓又往四周退开了几步。持宝道人松开长剑,肃然道:“躲是躲不掉的,祖师基业要想发扬光大,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便是去争!贫道没有这个本事,这才忍辱负重在这里苟且偷生,我想二师兄和三师兄也没这个本事,但我们没这本事不要紧,只要陆公子你有本事便可以了。”

    陆凌天吃了一惊,这持宝道人不但不想避难,相反还有迎难而上之心,这可比普玄和定观的雄心大得多,普玄开口闭口要去娶寡妇,定观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持宝两样都不要,却有争胜之心,且这所有指望,全寄托在初次见面的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迟疑道:“晚辈有许多事要做,恐怕无心分身做其他的事,且定观道长只是托付我把你救出带走,至于其他的事不如等你见到普玄和定观二人时再细细商议不迟。”

    持宝道人笑道:“陆公子分身无暇,难道不是因为事事亲为之故么,二师兄这么聪明的人,这么就没和你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

    “道长是说,有些事不需我自己去做?”

    持宝道人道:“难道不是?若陆公子自己有人,许多小事是不需要自己出手去做的,只要一声吩咐,便能有旁人去替你来做。例如贫道如今就留在这茅山派之中,这里的弟子只要陆公子吩咐,力所能及之事定会为你去做。可惜我等本事低微、自身难保,只有被人欺凌的份,可若是陆公子愿意为我等做主,把敢于欺负我等之人连根拔起,甚至夺而用之,二师兄普玄和三师兄定观还需要在天师道寄人篱下么?”

    陆凌天立刻明白了持宝道人的意思,说道:“你想让我去灭了太乙教?”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不敢?”

    陆凌天轻蔑一笑道:“就算来再多的太乙教弟子,我也不来怕他。”

    “既然不惧,只要陆公子肯助我,那迎回二位师兄又保茅山无恙的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且太乙建立也非止一日,积蕴定厚,这其中的好处,相信不用贫道解释,陆公子也应该知晓。”持宝道人面露兴奋之色,伸手捋了捋自己唇下胡须。“如今这茅山之上连一月米粮都没有,财物皆空,尽被太乙夺去,若贫道跟着你离去,这剩下之上难道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又或再落入太乙教人的淫威之下?你我皆肯,只怕两位师兄也不肯。”

    持宝道人一席话说得陆凌天居然难以拒绝,可是一想到自己不但要去寻找央宗,更要想办法杀了大师,让金玉利用沈瑶身躯复活,实在没空替茅山出头,终究摇了摇头。

    持宝道人大失所望,叹气道:“既然如此,贫道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早晚会被太乙教之人收去神魂,那便跟着你离去好了。可惜了我茅山那些门下弟子,一个个定遭太乙报复,落得永不翻身。”

    陆凌天心中一动,问道:“太乙教收取神魂之事,道人知道多少?”

    持宝道人向周围看了几眼,似乎生怕旁人听见,俯身在陆凌天耳边轻声道:“此事极机密,却被贫道夜间在窗台之外听到了,太乙教四处杀人,收集神魂,造下大孽。我茅山原本没有那么多太乙弟子驻扎,这次却来了一百多人,正是要干这勾当。他们留下的那些东西都在屋内,陆公子也要去看一看。”

    陆凌天点头道:“好,道长请带路。”

    持宝道人喜道:“请随我来。”又吩咐把死尸抬走,给莫雩和羽音安排一间静舍,再让弟子把大门紧闭,自己却带着陆凌天到山顶的九霄宫来。茅山虽是道门,却没有那些佛门的死规矩,女子入观实属平常,毕竟许多香火还要靠凡间俗妇支撑。

    在九霄宫一间并不引入注意的房间之中,散乱对方着一些包袱,有些甚至还有血迹,而最醒目的莫过于一只铜鼎。这只铜鼎应该是刚铸造不久,看上去陈色很新,散发着黄橙橙的反光。鼎的旁边靠着一杆黑色小旗,约有一人多高,旗杆之上还挂着一只小巧木盒。持宝道人一伸手,便把那木盒拿在手中,轻轻打开一看,里面同样有着一颗小巧的红色血珠,比之陆凌天用真如化身炼化的那一颗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