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光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崇妙大师大吃一惊,身子向后一仰,面露惧色道:“竟又要让我等做此事?”
贾光南同样面露不悦之色道:“师兄如今是何等身份之人,再做这种事,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
岳光祖道:“可若是拖着不做,对本座也没有什么好处。”
贾光南思考了片刻,低声道:“我华阳如今已代昆仑而为道统魁首,足可和万法寺平起平坐,至于那些什么火云阁、天师道,毕竟根基浅薄,不能和本门比肩。大师统领神教,也不过和当年离教主相似,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有多大作为,却对师兄指手画脚,实在让人气恼。师兄何不效法当年昆仑,和万法寺、通音坊交好,以成东土鼎足之势,一来不被万法寺和通音坊视为对手,二来可摆脱大师支配,可谓一举两得。我想以如今的形势,华阳门特意派人去万法寺和通音坊表达善意,肯定不会被赶出来吧。”
崇妙真人喜道:“贾道兄此言极是,当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岳光祖笑道:“师弟这主意不错,只怕那万法寺和通音坊总是念着本门过去之事,不肯合作。再者真的和双慈站在一起,不免又要得罪了大师。大师的来头不小,这你我都是知道的,若不久之后真的佛耀东土,可就难以挽回了。”
贾光南道:“所以这不即不离的本事才要做的精妙,便如当年与昆仑相处一般。”
岳光祖沉吟道:“且试一试看,不管与谁合作,都以利字当先。师弟不如先派两个弟子分别去万法寺和通音坊,述说我华阳门一心交好之事,此行当然不能报太大的指望,但却可让对方以为本座并不想和他们为难,甚至对本座还有一丝念想,这就够了。至于大师那里,这分派下来的事若是一点也不做,也说不过去,可要是再让我华阳门下手,实在不妥,便让旁人替我们去做吧。”
贾光南道:“这是脏活,师兄以为谁可以暗中下手?”
岳光祖道:“本座扶持太乙教这么久的时间,吕掌门也该给本座做些事了。”
贾光南道:“太乙教人数虽多,却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真本事,做这种事情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岳光祖笑道:“师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又糊涂了,本座不过是让太乙教背负这骂名而已,难道还真指望他有大本事不成,手段太高之人,可不好控制。”
一旁的崇妙大师堆笑道:“是,是,岳掌门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等都以岳掌教马首是瞻,一心只求庇护,华阳门和岳掌教安然无恙,我等便也安然无恙,费心费力的事都让岳掌教担当了,这真是我等的福气啊。”
贾光南道:“小弟明白,我让武连风带着一些弟子协助吕文通去做此事,对外便说是太乙教干的,杀一些人便怪不到我们的头上。”
岳光祖道:“就这么做吧。看来这血婴的确不简单,要不然大师也不会旧事重提了。你让武连风不必太殷勤,去找些流民、草寇下手,先弄个数万人交差即可。”
三人坐在大殿的最上方,说话声音不大,下方之人只看到岳光祖和贾光南、崇妙大师窃窃私语,并不知议论何事。
不久之后,数道剑光从九华山升起,往南面御空飞去。
鹤鸣山天师殿内,马武正和赵生、王长说话。自从当日央宗失踪,一行人也便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两边各自分开,带着伤残人马离开夏台。大师倒也没有为难,再者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手下更是死了不少,就算想要把陆凌天和万法寺、通音坊这些人一网打尽,他也做不到,索性任由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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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天一行人离开夏台之后便即分道扬镳,妙空大师带着妙光大师、妙痴大师和几名阵亡僧人返回万法寺,而通音坊略好一些,回去时静芸只是重伤,但死了两个门下修为精深的女弟子,这也是重大的损失。陆凌天这边火云阁和天师道是一起来又一起去,反倒损失轻微,只在闯夏台时伤了几个弟子,因为没有围攻央宗,一个弟子都未死去,可谓不幸之中的大幸。
众人同来时还可谓同心同德,但在离去时,已然气氛沉闷,可说是不欢而散。此行央宗、沈瑶俱都未救出,当央宗觉醒了血婴之躯时,人人喊杀,折损了无数人手还未成功,这让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怎么高兴的起来。陆凌天同样心情沉痛,只是他的想法更多一些,原本指望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帮着救人,可惜事与愿违,变成了杀人,陆凌天既不想看到央宗有何损伤,也不想看到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有伤亡,结果任何一个想法都未达成,眼睁睁看着央宗远去。
这一次救人之举不论是大师一方,还是陆凌天这一方,都未得到任何好处。
王长留守鹤鸣山,不曾参与此事,问起救人之行,马武便把此事说了一遍,听得那王长惊讶不已。
“原来血婴可以这么厉害,幸好谁也控制不了她,要不然真是灾祸一件。”王长感慨道。
马武道:“谁说不是,其实老夫当时见到,也生了务要杀之的心思,可方公子不让,觉得或可挽回血婴,便由他去了。”
王长道:“大祭酒也认为那血婴并未迷乱么?”
赵生插口道:“肯定没有,初时我等都以为她只知伤人,但当她身受重伤逃走,我们便知想得错了。若是迷乱之人,她怎么不伤陆凌天,临走时还抢走了一匹坐骑,听闻是被带走的沈瑶坐骑。她既认得陆凌天,更晓得临危逃走,又岂能是迷乱之人所为。”
马武道:“这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那血婴不知敌我,且多半是邪恶之人,伤人夺命之事稀松平常,难保不会来我天师道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