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之上,奇光闪耀,无尽风雨,天地静默,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
张思琪看着忽然静止不动保持着御剑姿态的陆凌轩,心中一紧,走上前去,正要说话,目光落到陆凌轩的脸上,却是发现陆凌轩的目光一片茫然空洞,一惊之下,霍然抬头,冰清神剑握在手间,绽放出越来越强烈的神光,如同最澎湃的心潮,轰然闪动。
她盯着半空上那个少年,脸容间带着一丝怒色和焦虑,显然陆凌轩也如幻玄一般,着了老鬼的神通,这妖孽的道行,实在让人惊骇。
少年看了她一眼,把这个女子脸上神情看在眼中,忽然笑了笑,温和道:“看你如此紧张,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呢,是你喜欢的人么。”
张思琪身子轻轻一颤,冷冷地看着他,却是没有说话。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惊人的修行道行,为何也看不破心中情关,何苦呢。”
少年叹了一声,金光背后,那双疲倦的眼眸里,漠然看不到人生的半分悲喜,“情之一字,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却困芸芸众生,沉沦苦海,不能上岸,情心不除,尘不可出,可叹,可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低沉而苍凉的话语,飘荡在天地风雨之中,有说不尽的悲天伶人之意。
张思琪默然站着,心潮忽有些起伏,怔怔想到,当年师父在玄阳大殿上,是不是也是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眼中异光闪烁,几分惘然,几分柔情,轻轻回眸,怔怔看着身旁的那个男子,这般看去,他双眸虽然迷离空洞,却依旧闪动着淡淡透人心扉的光泽,脸上依然带着坚忍之色,嘴角扬着温和笑意。
若回到两人在连云雪峰之巅初识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清风拂面,那个融雪煮酒的少年,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女,一回首,一对眸,飞雪染白了岁月,倒影刻下了流年。
或许这个男子,真正让人所感染的,正是他这份永远优而不伤的姿态,一如阳光那般。
可谁又知道,这份和煦笑意背后,埋葬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她忍不住开始想着,那个十年之前惨遭屠村的少年,这十年多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付出过多少血汗,修行道行才能突飞猛进到这样一个旁人一生也可能难以企及的地步,才能让一个人的心变得如此的坚忍如磐石。
想到这些,张思琪心里一紧,说不上为什么,有点心疼,眼圈莫名其妙的红了,像是有一种情感,莫名其妙地越过了她一向以淡漠清冷示人的外表,击进她的内心。
几番柔肠百转,她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
修行一世,道行再高,到头来却又如何呢?
一生无情无爱,无牵无挂,如此大道,不应该是自己想要的。
依稀忆起,多年之前,曾经那一个同样漆黑而肃杀的夜晚,那一个身影决然不顾生死地向那只凶悍巨兽扑去的时候,谁的心,怦然而动!
“我从来都不苦的。”她看着陆凌轩,白衣飘飘,低声微笑,像是对着自己深心,轻轻的,幽幽的,认真的说了一句。
天际远处,忽地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一声沉雷炸响,轰然如裂帛,回荡在头顶之上了,回音袅袅,淹没了一切声音,只有顷刻的电光,映得这个女子清丽容颜更加的霜白如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到天上,淡蓝色的光辉,如九天烈阳,从她手上迸发出来,漫天澄蓝清辉之间,那一个美丽身影迎风而立,秀发飞舞。
看着她毅然出鞘的身影,少年的瞳孔似微微收缩了一下。
神剑似水的清辉,倒映在老鬼脸上,舞动的光影在沉寂中颤抖,他温和一笑,依旧一脸喜乐平淡,道:“你以为以你这不过上道阳神的修为,纵使有九天神兵在手,便能胜过我?”
张思琪没有说话。
手中紧握着的剑诀也没有停下来。
。。。。
在火海之时,冷啸宇先行离去,而且,就算在那不之名的山洞之中,他也是比陆凌天先行离开,按道理来讲,他即使受伤,肯定要到自己宗门内养伤,冷啸宇没回来,难道是被困在火海?
火海虽然极度危险,但除非遇到一些异兽,其余的应该无法对冷啸宇造成影响才是,可其为什么尚未归来呢?
陆凌天目光灼灼,但却想不明白。
当然陆凌天并不知道,冷啸宇与吴远书三人大战了一场,更是受伤颇重。
“看来又要忙活了,教主一直把这小子当宝一般看待,如今更是将教内大小事物交由他处理,观他模样俨然就是将他视为以后的教主,恐怕现在正急的不轻!”另一人有些犹豫的出声道。
“以冷啸宇的性格,若是当上教主之位,我们这些下人的好日子怕是不会再有了!”一人忧心忡忡道。
“大哥,教内一直有传闻,教主身受重伤,恐怕不久于世,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小松子,你从那里听说的,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听说了吗?”那被称为大哥的男子明显语气有些凝重道。
“没有,小松子,你是不是听错了?”
“小松子,你究竟听那个弟子胡乱谣传,这要落在教主耳中,恐怕不死也要掉层皮!以后这种没根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旁边一人不由的小声劝道。
“啊!”那被称为小松子的人不由的一声惊呼,声音之中带着极度的惶恐。
陆凌天不看也能猜想到那小松子此时的表情,恐怕被吓的不轻。
不过,陆凌天脸上的表情,此时却变的阴晴不定,带着一丝犹豫不绝。
这些钧天教弟子反而却不知,恐怕只有两种情况,一种,乃是三妙仙子伤势已痊愈;而另外一种,则是三妙仙子伤势仍未痊愈,只是怕门下弟子起异心,所以封锁了消息。
不过随即,陆凌天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衣服底下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