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陆凌天见到的不在少数,他虽善良,却也不是好惹之辈,如此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出手,由此也是耽误不少时间。

千里荒原,静静的耸立着一座通体由灰色巨石所建的小城,古朴的气息弥漫周围,灰暗之中带着些许霸气,只是不知在这一片沙土之地,这建城的巨石究竟从何而来。

四下观望,陆凌天不得不承认,相对于鬼煞宗地处荒凉无物、草莽皆非的之地,钧天教的情况相对来说要好上许多,此处虽不是郁郁葱葱的丛林之地,却也有低矮的树木,鳞次而生,欣欣向容,不过,比之正道门派那万木繁荣,百花争艳的场面还是差上好多。

毕竟,正道门派可谓占据了这神州大陆多处肥美的土壤,而魔道却完全地处萧条之地。

然而这也正是陆凌天所不解的地方。

在他看来,以钧天教与鬼煞宗二者的实力和历史,完全可以占据一方沃土,但这两大魔道巨擘,为何会都是坐落于如此荒芜之地。

由于地处黑云沙海与冰海之间,此处环境日夜相差极大,白日受黑云沙海灼热气温的影响,气候炎热异常;而夜晚,又受火海的影响,热风行境,气温又变的极高。

如此恶劣的环境,令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

更为糟糕的是,由于环境的影响,此处虽土壤尚且肥沃,却无法农耕,而且,此处经常会出现一些恐怖的野兽,凡人更是不敢轻易来此。

只是钧天教,创教便是此之地,而且似乎有着三千多年之久,比之幻仙门还要久远,而且,这钧天教也曾经历过一番盛世,最为强大之时,就连鬼煞宗也要顾忌几分,但如今,钧天教已经走向落寞,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之时,钧天教更是损失惨重,自此人丁不昌。

不过,就算这样,据天怮调查,这钧天教依旧是有着不下万名弟子,比之当今的幻仙门丝毫不差。

回想着关于钧天教的种种传闻,陆凌天脸上阴晴不定,但根本找不到丝毫线索。

“恐怕这两派都是隐藏着什么秘密!”陆凌天轻轻的摇了摇头,暗自猜想。

小白静静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双小手中紧紧的攒着不知哪里摘来的野果,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也不知在这荒芜之地,其究竟在何处寻来的果子。

但对于小白的能力,陆凌天已经见怪莫怪了,就算是在火海如此极端的环境之中,小白依旧可以找到雪晶果,别说在这处灌木丛生之地。

。。。。

“师,师父……”陆凌天声音微微有些颤,深深躬下身去,低声道:“不肖弟子陆凌天,见过师父。”

陆凌轩眼见着心境中所发生的一切,感觉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月白道袍无声微动,幻玄缓缓转过身来,那一刻忽悠一股山风猛然吹过,群山也似在低啸,仿佛天地山峰忽地一震,云气激荡,卷起层层波浪,让人衣物猎猎飞舞,陆凌天怔怔地看着眼前师父,这个绝尘凌云,睥睨天下的男子,这一个瞬间,跟那个在曾经意气风桀骜一世,后来于孤峰之颠坐看云海六百年的前辈身影,竟是那么的相似。

幻玄淡然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仰天望月,话语声中似有几分莫名欣慰,淡淡道:“你之不肖,却胜过天下大多数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陆凌天一时间忍不住怔住了,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师父的脸,显然他从来没想到,多年后相遇,师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严厉训斥他,而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陆凌轩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忽然想到,眼前的这一切,这个师叔,真的是他师叔吗?这个小天真的是他的兄弟吗?抑或是老鬼无上神通所幻化出来的幻像?

夜幕中,月光下的回雁山显清幽寂静,师徒二人一言不发,陆凌轩站在轻轻吹过带着凉意的山风中,安静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天深深呼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那师父的心,是不是也在这里?以师父的道行,为何还留在这里……”

陆凌轩一征,在这里,他只不过是一道虚构的影子,经由陆凌天一问,反而愣在了原地。

幻玄淡淡一笑,道:“那你可以出去么?”

陆凌天闻言一怔,摇了摇头,他甚至连这里是梦境还是什么都分不清,要想回到现实中,谈何容易。

“每个人心中有界限,为师也不例外,老鬼他要让我作出抉择”幻玄背负着双手,走到石前,目光眺望着对面山顶处缭绕的云雾,淡淡道。

“界限,抉择?”陆凌天一脸疑惑,默默念了一声,苦笑道:“徒儿不懂。”

幻玄背着他,“世间有你不能到达的地方,有你不应到达的地方,亦有你一辈子也不会去到达的地方,每个人的世界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大,界限也许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却以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人生在世,往往却有一种巨大得无形的力量,将人心羁绊,无论怎么呐喊努力,也冲破不了这绝对障碍,这样的束缚,我们道们说为‘堪不破’,而佛家则谓之为‘放不下’,能束缚人心的,往往也只有人心,所以为师才要你明悟本心。”

陆凌天与虚影的陆凌轩怔怔地听着,脸上忽有几分茫然之色,“像师父这样的人,也会心有执着么?也会有放不下的东西么?”

这时,远远的,依稀可听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陆凌天心头一颤,忽然回,远远地看着那个坐落云中依稀可见的居院,忽然明白了。

“回雁二字,真正要做到,所付出的代价,将远远过你所得到的。”

幻玄没有回头,只有他的声音淡淡传来,“老鬼让我看到了未来,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死,他知道我的道行早已到了大劫降至的地步,只是为师看破了生死,却终究放不下心中牵念,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而他,正是要我迈出这一步。”

“只是,他若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我就不叫幻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