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景况,顿时让他迟缓了一下,身形随之一窒,在黑暗中霍然转身,后退了几步,连那柄华光如月的仙剑,也瞬间消失在他手里。
对方这一个御剑诀的起手之势,青光闪烁,浩然剑气凭虚凝聚,分明便是幻仙太清元道真经之道法,而其境界,赫然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以他的眼力来看,此人的剑意,竟隐隐有直逼那传说中幻仙远道真经的至深奥乃至最为玄妙的上道之处。
陆凌天立即便感觉对方的动静,手中剑诀也慢慢停了下来,正有些愕然间,忽听一声惊疑,从黑暗中响起……
“元道诀?你是幻仙之人?”
陆凌天微微一怔,皱了皱眉,苦笑不答。
前方的迷茫瘴气,缓缓散了开去,在不嗔淡淡神光的照耀下,一个人影,自黑暗之中慢慢现出来。
片刻过后……
“是你?”
陆凌天终于看清了这个神秘之人的面貌,却是一愣,颇为惊异地说了一声。
幽光中,这个一脸平淡,双鬓微微灰白的青年男子,不是那客栈中所见到的两个火云阁弟子其中一人,又是谁?
这个陆凌天眼中的神秘高人,正是先行一步的慕倾羽。
慕倾羽见眼前这个与他斗法之人,竟是一个年轻人,心中暗暗惊诧,显然没想幻仙这一辈,除了那个早已听说过的叫张思琪的天纵奇才,居然还有一个修为如此深厚的年轻人,但听得陆凌天这一声惊异,微微一愣,随即看清他的衣物,顿时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那个在客栈自称为“流尘剑派”门人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他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明明是幻仙弟子,为何在同门之前,还装作别派之人?”
陆凌天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像你这样的一个前辈高人,为何还如寻常弟子一般下山执行师命?”
慕倾羽轻轻摇头,淡然一笑,道:“我此番下火云,不过为了祭一段尘缘,来到这里,只是适逢其会罢。”
“我虽多年不问世事,但也知道幻仙出了一个逆子,万法寺的奸细,莫非那个人,便是你?”
陆凌天目光顿时一凝,显然修行佛禅,世间并不常见,但没想这人法眼如炬,从小白身上,便看出了是天狐一族的身份,更猜出了他是谁。
气氛忽然肃杀起来,四周一片死寂。
陆凌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慕倾羽目光平淡,望着他,半晌后,淡淡道:“为什么不辩解?”
陆凌天轻然一笑,道:“当年在玄阳大殿上,要说的,我都说了,该受的,我也受了,如今我更非幻仙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慕倾羽深深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闪烁,复杂分明,沉默了一会,他忽然笑了一笑,道:“不愧为幻玄的传人,连这份亦正亦邪的性子,也是这么的相似,你这份坚持,在世人眼中便是执迷不悔,也实在难得了。”
陆凌天平静地看着他,紧了紧手中的不嗔,淡淡道:“动手吧。”
慕倾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向山下走去。
一声长笑,在迷迷茫茫中飘荡着……
“世人笑我一生癫狂,我慕倾羽当年却偏偏做不到你如此,看来你这小子比我还狂,你身上有伤,这次就算了,下次相见,绝不留情。”
陆凌天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不知为何,那一个瞬间,忽觉这个男子的背影竟有着几分难于言喻的沧桑,他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见深处那个人影,已是去的远了。
。。。。
此刻,黑夜中的照阳山,山腰间一处偌大的树林中。
浓烈的腐臭血腥之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秦傲天手中剑光映动,毫不容情地朝四周袭来的黑影斩去,只听几声惨烈的嘶吼响起,随之远去,数滴带着微微温热的血珠,散在他的脸庞上。
淡淡黄昏般的落霞之光,从他手上的长河落日剑身之上,缓缓流转着,映亮了他身边些许地方。
秦傲天冷冷地看着前方的阴森之处,口中诵念了一句,一个法术耀光弹指而出,四周顷刻一亮,只是这个法术还没持续片刻,便被这位施咒之人生生打断。
那片刻的微光所见,便是这位心高气傲的火云弟子,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微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秦傲天忽听身后的山路之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人声,他皱了皱眉,没有回头。
来人正是幻仙一行人以及那几个正道弟子。
众人看到了秦傲天的身影,纷纷停住了脚步。
“别过来。”
吴玉书正想唤他一声,却听得秦傲天冷冷淡淡的话语传来,顿时一窒,无奈地看了看众人,耸了耸肩。
“有什么了不起的……”陵剑派那个女子月千熙低低向身旁师兄抱怨了一句。
沈诗小嘴翘了翘,正要说话,忽地眼睛一瞪,脸色煞白起来,紧紧地拉了拉张思琪的衣袖,惊呼一声。
但见秦傲天前方那片幽暗深处,正有无数泛着幽绿之光的凶眸,霍然间齐齐亮起,隐隐之中,仿佛有无数野兽在嘶吼,在这片空旷荒凉的林地之间,徘徊不断。
这等骤然而起的异变,众人脸色齐齐一变,心底冒寒,这片空旷的林地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妖兽蛰伏在此。
“它……它们望过来了!”
但见那无数幽绿的凶眸,仿佛同时转头一般,齐齐向众人看了过来,沈诗目瞪口呆地说着,直觉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从脊背上蔓延全身,她悄悄转头向身旁师姐看去,却发现张思琪的脸色同样一阵苍白,但眼神冷清,看着前方,神色却是无比的坚毅。
她微微怔了一下,忽然用力咬了咬粉唇,紧了紧手中的冰清仙剑,深深呼吸一下,一颗心慢慢定了下来。
吴玉书看了看周围,满脸凝重,沉声道:“难怪一路走来都不见有什么妖物,看来牠们都蛰伏在这里,诸位切要小心了。”
说着,他拿出那个皓天镜,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声疾喝,但见这法器瞬间金光大亮,浮上了他的头顶,堂皇而大气的玄光,当空洒下,把众人罩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