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涂新月,当真是实打实的站在他面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呢。

京城距离大叶村千里迢迢,即便是她和苏子杭两个大男人,路上也是吃尽了苦头,历经风霜才赶到京城。

眼下涂新月不过是个妇人,又是如何来的?

“嫂子,当真是你,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

宁钰十分惊讶,走到两人面前,自己细细的上下打量了涂新月好几眼之后,才总算是确定下来。

“你怎么忽然来京城了,家中不是还有老母需要照顾吗?”

涂新月挽住苏子杭的手臂,轻轻一笑,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精致,音容笑貌之中无不透出夺目惊心的美丽。

白家的事情被苏子杭给知道,已经算是一个意外。眼下她自然不会再告诉一个与自己并无多少相干的人,故而涂新月只是道:“自从成亲以来,并未曾和相公有过分离。这段时间相公离开家中,心中实在担忧无比。娘也怕相公在京中吃苦,故而托我随同平州白府的人一同前来。”

宁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嫂子和苏大哥的感情可真好。”

宁钰虽然尚未娶妻,心中也没什么中意的姑娘,可眼下见苏子杭与涂新月伉俪情深,心中倒是多了几分羡慕之情。

想得若是此次自己功成名就的话,也须得寻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过上如此情深的日子。他若是离家了,对方也能万里迢迢的前来寻他,那可才好。

涂新月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你眼下还年轻,也不必着急。姻缘这东西该来总是会来的,到时候若是真来了,怕是你挡也挡不住。”

宁钰忍不住笑,心中却在想着,若真是姻缘来了,他才不会挡呢。到时候别上赶着去,已经算是矜持。

却不知眼下他心中如此想法,将来真遇见了那位姑娘之时,一开始的落荒而逃,往后想想到当真成了笑话一般。此乃后话,也暂且不说。

既然宁钰回来了,涂新月与苏子杭自然不能两人单独的呆在房间里面。反正这次涂新月拿了一千两银子,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此刻,想要请别人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你和我家相公是同窗好友,既然你叫我一声嫂子,今日这顿饭就我来请你。”

涂新月说话直接又爽快,把宁钰给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摆手拒绝。

“这怎么能行呢?你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和该我来请客才是。再说你是女的我是男的,哪有让女人家来请客的道理。”

这宁钰年纪虽然不大,可他是读的一肚子迂腐的大男子思想。

倒是苏子杭站在边上,主动道:“既然我媳妇想起你就让她请吧,我和你是兄弟,不用分得如此清楚。”

既然两夫妻都开口发话了,若是他再推辞的话,却显得十分矫情了。宁钰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道:“这一次是你请,下一次必定是我请。你们两个若是不同意,今日这饭我可就不吃了!”

“同意同意,我这都饿了,我们且快些去吧!”涂新月弯着眼睛笑了笑。

宁钰一回来,俩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所以涂新月也把刚刚自己不舒服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反正这几日坐马车,呕吐是常有的事情。

她没有放在心上,苏子杭也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吃完了饭,涂新月如同之前与苏子杭说的那般,离开席位和他告别。

“天山雪莲已经成熟,不等人。明日我们就要从京城出发,到时候我会来找你吃,过早饭之后我便要离开京城,前往天山。”

“新月,”苏子杭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小小的,掌心冰凉。他忍不住用自己的大掌,将对方的小手结结实实的包在了手心里面。男人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头轻轻说:“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要记得我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我。无论在哪里,我们两个人的心都是不分开的。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我会金榜题名,你也要平安回来。”

“放心吧。”涂新月人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可听苏子杭这么一说,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些许沉重起来。她反握住了苏子杭的手,十分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告别苏子杭之后,涂新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栈之中,心情也没有之前那般欢快,脸色怏怏的,整个人都十分的沉重。

白亦然坐在房间里面等她,见她脸色不好看,挑眉问道:“原以为你见到你家相公,回来时必定是高高兴兴的,怎么瞧着你倒像是不大乐意?”

涂新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自然的坐在了对方的面前,将怀中的银针拿出。

“没有见到的时候想见面,见到的时候又不想分开。分开之后又深感前路渺茫,心情岂不沉重?”

白亦然见她说话也不如平常那般欢快,多了几分老气横秋的味道,竟然忽然低声笑道:“你这副模样,倒是让我有些想象,按照你说的,怕是这世间再难有美满的事情,分分合合本是常态,只要这次我们从天山回来,你们便又能见面了。”

涂新月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白亦然虽然自小身体就弱,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可这心态上倒是蛮乐观的,竟然比自己还想得开。

他怎么也不想想,这天山雪莲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拿到的吗?

若是此次他们去了天山,却无功而返,那他可活命都有点困难了。若是他们在北疆遭遇了什么不测,那又何谈回来再和她相公见面?

涂新月倒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许是今日见了苏子杭,又与对方分开的缘故,心里面竟然有些难受起来,失去了往常那一往无前的斗志。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心情,对白亦然笑道:“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