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蓝背着白微从马车下来后,赵硕早已抬脚进了侯府。
丫鬟小厮并不认得赵硕,见了也只是朝他微微欠身。
木蓝背着白微,所到之处遇见的丫鬟小厮,无一不给她让路的。
还有那平时和二人走得稍微近一点的,便追上去问了句,“木蓝姐姐,白微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容貌生得颇为清秀,性子却单纯得很,眨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灵动又讨喜。
可惜今日木蓝并没有心情搭理她,只瞥了一眼,便就继续往前走了。
丫鬟,“……”
丫鬟脸色憋得通红,她还以为木蓝姐姐会吭声呢,哪想竟就直接越过她走了。
“罢了罢了,许是木蓝姐姐比较着急吧。”丫鬟只得这般安慰自己,甩甩脑袋也走了。
……
木蓝背着白微急匆匆地去了内院,大老远就开始喊道,“姑娘!姑娘!”
还在屋里的赵淑懿,被她这“大嗓门”喊得颇为无奈,起身走了出去。
远远的就见木蓝背着白微往这边跑过来,神色很是焦急。
赵淑懿见到白微的那一刻,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到底还是忍住了。
“我已命人去找了燕山子,很快就会有回复的。”等二人跑近了,赵淑懿连忙扶住了她,又替她将白微缓缓放了下来。
木蓝知道姑娘是言出必行的,自然感激不尽,连忙将白微扶稳了,并道,“多谢姑娘救白微,属下代白微谢过姑娘了!”
虽说白微是为救姑娘才伤成那般的,但她们作为下属,性命原就是为保护姑娘用的。
倘若遇上那等品行不好的主子,视下属的性命于无物,别说是替下属请大夫治病救命,就是看一眼都属奢望。
“白微是为了救我才落得这般,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赵淑懿连忙摆手,并不觉得需要为这点事向自己道谢。
倘若没有白微拼了命护着她,怕是她就已经没了性命了。
这会儿必然也是无法再这般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与人说笑了。
可木蓝还是执意朝她道了谢,又与众人一起,合力将白微扶进了屋里,平放在软榻上。
蝉衣麦冬几个纷纷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都是带了泪痕的。
到底是一起共事了这么久,如今见到白微伤成这般模样,心里哪里还能好受?
“苦了白微姐姐了。”蝉衣探了探她的脉搏,就更加难受了。
此刻的白微气息十分微弱,要不是还能看到胸口的起伏,怕是都要以为白微已经去了。
赵淑懿抿着唇没吭声,麦冬便就接了句,“说来也确实,相处这么久以来,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白微姐姐这般,实在是叫人心里不舒服得很。”
这样的一幕,看得谁心里都无比扎心,恨不得能替她分担痛苦。
木蓝站在边上没说话,可脸色却是紧绷着的,藏在广袖下的双手,极力忍着不发抖。
“木蓝,放心。”赵淑懿轻轻地握了握她的右手,压低了声音安慰道。
她的声音就像是二月里的春风一般,能温暖人心,木蓝身子微微一怔,到底好受了一些,轻轻地“嗯”了声。
众人都围在白微身边守着,一来二去的,难免就有些不透气。
赵淑懿便道,“屋子里除了木蓝,其他人都退下吧。”
蝉衣几个虽然很想留下来照顾,但也知道留下来只是添麻烦,便领命退下了。
……
杨明尧从宣武门离开后,路上正好遇到临风,这才确定阿淑是真的平安回府了。
可他又从临风嘴里得知了另一个消息,顿时就脸色苦兮兮的。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阿淑途中确实是遭遇了追杀,最后还是自己逃脱了出去,被赵硕的人救下。
他并未及时赶到,怕是阿淑心里会对他有颇多埋怨了吧。
“爷,除了这事,还有便是夫人已被封为赵国公主,封地仍旧不变。”临风瞅了眼他的脸色,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了。
夫人已经是赵国公主的身份,可主子却没能获封驸马都尉,这准新帝的用意很有些不同寻常啊!
听到临风说的,杨明尧先是一愣,接着便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可还有别的?”
临风不知道他是问的什么,便就飞快地摇了摇头,一瞬间,就见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呃呃,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吗?
临风反省了会儿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哪里说错了的啊。
难道说,他如今连说句实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爷,可是属下哪里说得不对还是……”临风不死心,弱弱地问道。
杨明尧便就斜了他一眼,想说却又没那个脸面说,只道,“阿淑既然已经是赵国公主,那我这个驸马也该择日进宫谢恩才是。”
哪知猪队友临风忽然接了句,“爷,可圣旨上并没有拜您为驸马都尉啊!”
短短一句话,足以说明了临风的脑子有多蠢笨。
杨明尧脸色黑得不行,狠狠地敲了他一下,扔下他就走了。
可怜临风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见主子走了,便也跟了上去。
“爷,等等属下啊!”
……
二人一前一后地回了侯府,才进了侯府大门,就差点被一阵风给吹倒。
二人,“……”
杨明尧微微眯了眯眸子,这才看清楚方才的“那阵风”是什么情况。
“师父?”他面上带着些许诧异,像是没想到师父会忽然出现一般。
燕山子又“一阵风”似的溜了回来,嘿嘿笑道,“不错不错,为师这副孩童的模样,徒弟你也能认得出来,可见有长进!”
杨明尧就扯了扯嘴角,看了眼把自己当成笨蛋的师父,说道,“师父怎么会突然回邺都的?”
不是说,邺都有衡阳大长公主的印迹在,为了不被衡阳大长公主念叨,旧事重提,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的吗?
更何况,师父分明说过要好好地陪着师娘,抱着师娘的骨灰过一辈子吗?
可如今才过多久,师父就又出来到处游山玩水了!
“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显然,燕山子是不愿提起的,又瞅了眼他,奇怪道,“倒是你这小子,不是说你们这儿有个女子受了重伤,请为师过来医治吗?”
女子?还受了重伤?
一席话听得杨明尧双眸睁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