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赵晔的疯魔过于突然,众人无暇顾及宣平帝,忽地,便就听到“咣当”一声响。

众人循声望去,便就见宣平帝倒在了血泊里,血流了一地。

“父皇!”赵硕连忙跑了过去,跪在宣平帝身边,如豆子般大小的泪珠不停掉落。

终归是父子,纵然原先有再多的不愉快,这会儿也没了。

宣平帝的额头被砸了个洞,眼睛睁得异常大,早已没了气息。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唯有始作俑者赵晔,见宣平帝总算死了,反而还疯狂大笑起来。

众人脸色顿变,赵硕双眸猩红,捏紧了拳头便就要上前,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拉住。

“尧表弟?”赵硕眼里带着困惑,不解他这时候拉住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杨明尧先是望了眼赵淑懿,再望了眼赵晔,最后才看他,抿嘴说道,“赵晔如今已经疯癫,硕表哥还是远着些为妙。”

毕竟赵硕身子不好是事实,万一没能制住疯魔了的赵晔,反而还被赵晔给砸了可不好。

如今绥国已经没了皇帝,几位皇子也只有赵硕年龄符合,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的。

听到他这句,赵淑懿挑眉望向他,眼里带着询问和不解。

她记得他曾说过有意于那个位置,那么如今这又是为何?

留下赵硕,便就等于是将那个位置拱手让了出去。

这里到底不方便,杨明尧便没急着和她解释,只以眼神安抚她,带头朝赵硕跪了下来,“皇上已然仙去,还望二殿下保重身体,以继承大统!”

他这一跪,殿内殿外所有人便就都朝赵硕跪了下来,纷纷劝道。

赵硕侧头瞟了眼他,眼底闪过一抹了然,转身面向众人。

“蒙众位厚爱,可惜本殿下身子素来不好,算起来已——”赵硕正要将实情和盘托出,殿外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不可!”

冯皇后一脸着急之色,顾不得一国之母的仪态,提着裙摆跑进来,对着赵硕道,“硕儿,如今你父皇已经驾鹤西去,你若是再有半点闪失,这绥国江山又该交给谁?”

绝不能叫这些人知道硕儿的真实状况,哪怕硕儿如今早已痊愈,但绥国的帝王绝对不会让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来当的。

冯皇后心里着急得不行,生怕儿子会傻到把实情说出来,好在她赶来得及时。

“母后不必担心,便就是儿臣无心于帝位,也还有四皇弟及五皇弟,总不至于叫绥国帝位后继无人的。”不等她继续说,赵硕便就开口堵住了她后边的话。

冯皇后先是一愣,眼里带着错愕,接着脸色便就涨得通红,语气徒然拔高了几分,“这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要是让赵睿或赵瑄坐上那个位置,那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努力和所有的付出,岂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母后以为,如何就不能相提并论了?”赵硕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淡淡说道,“四皇弟五皇弟虽说年岁尚小,但也都到了读书识字的时候,平时师傅们也多有夸赞,未必就不能胜任。”

总之,他是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而赵睿赵瑄,则是坐不上。

倘若说他是个眼盲心瞎的也就罢了,瞧不出来也就不用多想,可惜他不是,所以有些人有些事他就无法忽视。

赵硕不动声色朝杨明尧望了眼,心中那个念头越发浓烈。

“一派胡言!”冯皇后脸色阴沉得瘆人,眼眸充斥着无边怒火,沉声说道,“自古以来便就是立嫡立长,纵然你并非长子,可也是嫡子,更何况你大皇兄早已不在,无人比你年长,这帝位如何就不能由你来坐?!”

许是见着宣平帝已经过世,冯皇后说起话来便不再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现在叫她放弃,如何能甘心!

殿内殿外的人见了冯皇后这般,也为之震惊,准时没想到,平时端庄贤淑的冯皇后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再者,绥国帝位可不是说谁想坐就能坐的,除非宣平帝没有留下遗诏,否则便就不能推赵硕为新帝。

自然,如若宣平帝遗诏中立的也是赵硕,那便就无大碍了。

只是如今说这番话的人是冯皇后,绥国最尊贵的女人,众人便就没那个胆量去提醒她了。

可赵硕不同,眼角轻挑,带着丝丝不快地道,“母后这般,可是视父皇留下的遗诏为无物?”

遗诏?

冯皇后双眸徒然睁大,望着赵硕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她日夜派人监视着清心殿及御书房的一举一动,从未缺过一日,却从没听谁说过还有遗诏这一回事。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母后难道不知,父皇早已于数月前,便就写好了遗诏?”瞥了眼冯皇后的脸色,赵硕唇角微扬,颇有些讥讽之意。

冯皇后就更觉得不可置信了,硕儿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可如今对着她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冯皇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住地轻轻摇头,“硕儿,我是你生母,你怎可如此对我?”

这般不顾她,想怎样便就怎样,如此自私自利,当真还是她的那个儿子?

简直是陌生得可怕!

赵硕没有再理会她,只朝身边宫人吩咐了句,让人把冯皇后“请”回了栖凤宫。

“硕儿!”冯皇后被拖走之前,已是满眼的绝望,连恨都恨不起来了。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早知儿子态度如此坚决,她又何必为了个没人在乎的虚位,白白忙活了大半辈子!

赵硕今日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决,送走了冯皇后,目光便就转向了赵淑懿夫妇。

“临安郡主,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可有兴趣?”

短短一句话,听得赵淑懿微微讶异,更是听得所有人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方才,二殿下说了什么?

什么叫做临安郡主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有没有兴趣?

难不成,二殿下还想将临安郡主抢过来,占为己有?

这可不行!

赵淑懿还未开口,便就有人忍不住劝道,“殿下,这天下女子不知有多少,殿下又何必吊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