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挑眉瞅了瞅她,带着赞许。
这些日子她故意冷落青黛,原就是想着能够借此锻炼一二,免得以后跟在她身边遭人算计。
可她到底还是不够放心,毕竟青黛这么多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想一下改了,比登天都还难。
令她没想到的是,青黛不但改了性子,还改得颇为不错,起码比从前那般大大咧咧的直爽性子,要更能保护自己。
不过,赞许归赞许,赏罚还是得分明。
“能不能服众,靠的是厨艺,”赵淑懿扫了眼青黛,又道,“云桦厨艺算不得最好,可厨艺贵在精不在广泛,酒糟鱼他能做到最好,便就已经足够。”
多少厨子穷其一生,也未必就能做出一道人人称赞的菜肴,而云桦如此年轻,便就已经能将酒糟鱼做到如此地步,他不配胜任掌勺睡配?
“……”青黛顿时就不吭声了,面容染上三分尴尬之色。
她对云桦其实算不得有多了解,是因为茯苓和他闹了口角,她自然是选择帮茯苓的,这才会到姑娘面前来说云桦的不是。
咳咳,她也不全是胡诌八扯,那个云桦确实是年纪还小,掌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姑娘既是思虑周全,便就当奴婢什么也没说。”青黛低着头,声音倒是没以往那般洪亮了。
相反,如今青黛说话轻声慢语,听着颇有一种茯苓的感觉。
赵淑懿就淡淡地“嗯”了声,因为祖母过世的缘故,她心里自然是难过的,也就不愿多说。
她朝青黛摆摆手,却又忽然说道,“赵晔的内定皇子妃,便就是萧尚书的嫡孙女萧璇,钦天监已在秘密择选日子,相信婚期很快就能定下来。”
她忽然提起这个,倒是令青黛微微愣神了下,睁着双茫然的眸子,问了句,“萧大姑娘和姑娘也算是好友,这次萧大姑娘出阁,姑娘可要前去恭贺?”
无异于浪费口舌的一句话,听得赵淑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罢了,她果然还是没可能真的把青黛给纠正过来的。
“所谓礼尚往来,我出阁时萧璇曾来恭贺添妆,如今她出阁,便是我人不去,可添妆还是少不了的。”出于不忍心,赵淑懿还是回了她一句。
青黛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却是已经来不及,果然就见姑娘扯了扯嘴角。
“姑娘说得是。”没办法,实在是被臊得没脸了的青黛,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跟蚊子差不多大的声音,竟是头一回从她嘴巴里蹦出来。
赵淑懿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面上却还是一副冷淡的神情,只说了句,“萧尚书门生遍布天下,便就是周遭小国也有不少,若是让赵晔顺利娶到萧璇,对侯府必然是一大威胁。”
她已经把话说得这般直接,要是青黛还不能明白,也就等于是“无药可救”了。
“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让萧大姑娘嫁给三皇子?”青黛一脸错愕,心里慌得不行。
那萧大姑娘是萧尚书的嫡孙女,也是萧氏嫡系唯一的嫡女,轻易没有人敢去招惹。
姑娘虽说是有封地封号的郡主,又是有诰命的侯夫人,可说到底姑娘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老祖宗。
而如今老祖宗已经过世,虽说还有个身为长公主的婆婆,但天下婆媳都彼此防着,又如何可能会做姑娘的靠山?
以卵击石,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青黛张了张嘴皮子,正想劝一劝姑娘时,却听姑娘说道,“我何时与你说过,不想让萧璇嫁给赵晔了?”
赵淑懿微微挑着眉,眸光泛着冷意,心里早已是万般无奈。
她都已经说得那般直白了,可青黛却还是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萧璇嫁给赵晔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除非宣平帝驾崩,萧家人勾搭上了新帝,否则这桩婚事就是不可能被拆的。
可二人的婚事无法被拆,别的就由不得宣平帝了。
“可是姑娘方才分明说……”青黛愣是没反应过来,摸了摸脑袋,一副迷茫的样子。
眼看着姑娘脸色越来越不好,虽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青黛还是止住了没再往下说。
“姑娘明明就说了的嘛!”不敢放明面上说,青黛便就暗自嘀咕了两句。
赵淑懿如今耳力极好,便就是她说得再小声,也还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她耳里。
赵淑懿就努了努嘴,心里是分外无奈的,对她也不抱希望了,便就干脆说了句,“罢了罢了,此事便就当我没与你说起过,切记不许透露出去。”
她面容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得青黛还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并朝她举双手保证,“姑娘放心,奴婢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一个人,便就是茯苓也不行!”
虽然,不过就是萧大姑娘要嫁给三皇子为妃,也并无特殊之处。
可姑娘既然特意叮嘱了,便就说明此事非同一般,为了不被姑娘冷落彻底,她还是“守口如瓶”吧!
“嗯,回去吧。”没能吩咐成,赵淑懿心里到底有几分烦躁。
正当青黛转身就要出去时,她又说了句,“把茯苓叫进来!”
既然冷落了这么久,茯苓都还不思改正,反而还堕落了,那她也就没必要再顾念情分了。
经历过前两天的事,如今青黛早已不敢再为茯苓求情了,只说了句“奴婢这就去”,然后就飞一般地溜走了。
“……”赵淑懿脸色总算恢复了些,可心底的无奈还未褪去。
茯苓便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一抬头就见她坐那儿沉思。
“姑娘。”茯苓进了屋后,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姑娘开口,心中不由就有些忐忑。
晚边那个厨子进府,却被她强行拦下的事,必定是传进了姑娘的耳朵里。
当时那个厨子和她发生争执,她也是一时没能控制住,这才冲动犯了错。
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姑娘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她越俎代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淑懿眼眸微闭,故意晾了茯苓许久,这才道,“云桦的事,你可有何要解释的?”
解释?
茯苓微微一愣,可随即就自嘲一笑,低头回了句,“原是奴婢犯了错,奴婢甘愿认罚,只是那个厨子人品委实不好,姑娘信或不信都是姑娘的事。”
她能做的,也就是提醒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