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就扬了扬唇角,轻轻说了句,“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来,如若我不知还击,岂不是叫人觉得我好欺负?”
即便那个人是绥国最尊贵的天子,她也不会退缩半步!
“……”这下子蝉衣就真的不敢再劝了,生怕姑娘反过来觉得她和宣平帝是一伙的。
蝉衣不再吭声,赵淑懿也就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奴婢就守在门外,姑娘若是有事,喊奴婢一声就是了。”蝉衣是想着,如今老郡王妃骤然过世,姑娘心中必然不好受,她能多陪姑娘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赵淑懿却拒绝了,声音清冷地道,“不用守在这儿,我不会有事的。”
蝉衣张了张嘴皮子,原是想再劝两句的,犹豫了下还是退了出去。
罢了,姑娘如今心情正不好呢,她还是莫要招惹得好!
蝉衣便就轻轻地退到了门外,瞥了眼躲在不远处哭哭啼啼的青黛,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没想到像青黛这般性子直来直去的人,要真的难过起来,可半点都不比她们强。
算了算了,姑娘这会儿心情不好,她也没可能替青黛求情,便就过去安慰她两句吧。
……
蝉衣过来的时候,青黛哭得犹自入神,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的靠近。
“青黛姐姐。”蝉衣轻声轻语地喊了句,面上尽量带着几分怜惜之色。
她原是想过来安慰青黛的,可没想到青黛哭得太过忘我,连她过来也没察觉,忽然听到她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
“啊!”青黛下意识地喊了声,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才稍稍回过神来。
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待心绪安宁下来后,才道,“怎么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的?你这是想要吓死我不成?”
说着还朝蝉衣瞪了眼,可虽说是不快的脸色,但到底回过了神。
蝉衣稍稍放心了些,嘿嘿地笑了笑,凑她跟前说道,“哪里是我走路没声音,分明就是青黛姐姐太过入神,没听到罢了!”
“……”青黛就斜眼瞪她,越发觉得蝉衣这两日越发嚣张了。
从前对她和茯苓那可是毕恭毕敬的,哪里像现在还敢拿她打趣了。
可她一想到茯苓,心里又不由得有几分难过,但这回却不再是替茯苓难过。
这两天她也已经想明白了,茯苓再如何从小跟着姑娘一处,可茯苓却也是真的在姑娘遇难时,选择了放弃营救姑娘。
如此一来,姑娘焉能有不寒心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过于心疼茯苓,却忽略了姑娘的感受,委实是她的不对。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茯苓都已经做出了那样的事,不管那时候到底是不是有意为之,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也没人冤枉她,姑娘没杀了她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青黛姐姐可是还在和姑娘赌气?”见她不说话,蝉衣便就凑得更近了,干脆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青黛就十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姑娘赌气了?”
她才没有和姑娘赌气呢!
见她辩驳不肯承认,蝉衣就笑了笑,说道,“青黛姐姐何必否认,虽说青黛姐姐和那位都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可青黛姐姐也该明白一个事。”
“什么事?”青黛实在没忍住,抬头问了句,问完她又后悔了。
真不应该多嘴问一句的,又不是不知道蝉衣的性子。
“单从茯苓的事来说,姑娘并没有任何一处是做错了的,若换了其他人,未必能有姑娘对茯苓这般仁慈,”蝉衣忽然就正经了起来,神色凛然地道,“青黛姐姐为了茯苓,从而与姑娘赌气,甚至是责怪、埋怨姑娘,可有想过姑娘心里会做何感想?”
她的话字字都是出自肺腑之言,至于听与不听,那就是青黛自己的事了。
蝉衣说完,就见青黛低下了头,半响才说了句,“是我错了。”
她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该之处,可如今她都已经气了姑娘,便是这个时候她过去道歉,怕是也来不及了。
姑娘并非是爱记仇的性子,可也绝不容忍身边人养成骄纵的性子。
“既然青黛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姑娘也还在屋里,不如此刻进去和姑娘道个歉吧!”蝉衣看了看她,便就知道她确实是想明白了的。
哪知她才说完,青黛就摇了摇头,并道,“我惹恼了姑娘,姑娘如今哪里还肯见我,便是我这时候进去和姑娘认错,也不会有多大用的。”
总归姑娘已经被她伤了心,那些天她时常在姑娘面前刻意提起茯苓,原是想借此让姑娘重新重用茯苓的,可没想到最后姑娘竟被她说得不愿再理她了。
不过想想也确实是这样的,姑娘已经与她说得很分明了,是她自己一直没想通而已。
“再者说,即便是姑娘肯见我,也未必会原谅我,”青黛低着头,容色极为憔悴地道,“蝉衣,虽说我这些天是嫉妒过你,想着姑娘对你越来越信任,对我越来越冷淡,可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你其实很聪慧,姑娘重用你也属正常。”
要知道她从前可没怎么把蝉衣放在眼里过,就是后来也没,但蝉衣得了势之后,却从来没有对她奚落过,反而还替她着想。
这份情这份心,都是她所不及的。
“青黛姐姐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个替补的,姑娘心里最信任的还不是青黛姐姐?”蝉衣并不这般认为,很有自知之明。
她又不是眼盲心瞎,自然看得分明,看不分明的是青黛。
“……”听着蝉衣说的,青黛竟发现自己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其实,她也觉得姑娘还是最信任自己的!
只是如今她犯了错,惹恼了姑娘,一时没这个颜面去见姑娘罢了。
不过……
青黛就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嘴角带着笑意,便就说了句,“老祖宗才过世,你就敢露出笑容,小心被姑娘瞧见了,有你好受的!”
半是威严半是关心的话语,听得蝉衣心里暖暖的。
“是是是,我再不笑便是了!”蝉衣吐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模样。
青黛瞟了她一眼,忽然就愣住了,有几分恍惚。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