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说书何道并未怪罪，反而还愿意继续替他诊治，冯皇后心里的担忧瞬间消散，连忙朝书何道致谢，“原是本宫答应了书神医的事，如今本宫却未能做到，实在是无颜再见书神医。”
顿了顿，又说了两句好话，“今日硕儿有幸遇到书神医，得书神医诊治，又蒙书神医大人有大量，本宫在此替硕儿向书神医说声多谢。”
无比温和的态度，就连语调都是温婉得不行。
见她如此，赵硕便就在心里冷冷地嗤笑了下，母后为了他的病能好，可还真的是叫做能豁得出去啊！
只是可惜了，母后究竟因为何故对他好，又是因为何故这般，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更有母后一心想着、惦记着的那件事，于他而言并无任何意义，也不打算要按照母后替他安排的走下去。
“……”书何道也是一脸的尴尬，好歹冯皇后也是一国之母，怎么他却觉得冯皇后穿着凤袍也不像凤呢？
哪儿有这般没气势的一国之母？！
咳咳，虽说冯皇后这般也是因为心虚，亦或是觉得愧疚。
“皇后娘娘不必这般客气，原是二殿下与草民徒弟相识，否则便就是皇上来求草民，草民也是绝对不会出山的。”书何道最是烦这些条条道道的，便就干脆说了出来。
“……”他一说完，冯皇后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方才她都还在想着，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能帮到三人，心里还颇为愧疚来着。
可没想到，赵淑懿的魅力就有这般大，竟连书何道都替她说话！
这时，冯皇后早已忘记了赵淑懿是书何道徒弟的身份。
“书神医可真是爱说笑呢！”冯皇后面上尴尬不已，却还得维持着笑容，可惜僵硬得不行。
书何道只说了那几句，便就没再看冯皇后一眼，专心替赵硕治疗起来。
许是偏殿原就不够大，人又多，冯皇后便就有几分胸闷，面色慢慢变得不好起来。
“皇后娘娘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因为皇上不答应的缘故？”赵淑懿就站在她的右侧，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没等冯皇后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不过皇后娘娘也不必过于介怀，毕竟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冯皇后原就只是个妇人，说得好听点是一国之母，可到底本质还是一般。
如今听到她的“婉言劝谏”，便如当头一棒似的，彻底打醒了冯皇后。
是了，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自己对自己更好。
“如今祖母下落不明，想来皇上是不打算放了祖母的，”赵淑懿微微抬头，音量稍稍放低了一些，瞟了眼冯皇后又道，“既然臣妇的师父已经说过不计较，臣妇也不好再计较，否则便就是显得臣妇无容人之量。”
冯皇后一听，顿时觉得大喜，正要与她客套两句时，赵淑懿又开口了。
她道，“只是这世上并没有免费的午膳，如今二殿下已经大好，皇后娘娘便就等于欠了臣妇师父一个要求。”
要求？
要求她倒是不怕，不过是没弄明白赵淑懿的意思。
“本宫既然答应过许一个诺，便就绝对不会反悔。”冯皇后颇为大方地应道，不乏有弥补的意思。
赵淑懿便就朝书何道望了眼，见他点头这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万金之躯，臣妇自然是信得过皇后娘娘的，只是如今的世道比不得从前，臣妇如今还没想好提何要求，不如就请皇后娘娘提笔写下，以备日后之需吧！”
原先她确实是心存了希望的，可后来她慢慢地开始意识到，凭冯皇后在宣平帝那儿的存在感，还不如找沈贤妃帮忙。
沈贤妃……
忽地，赵淑懿双眸便就黯淡了下来，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
“……”冯皇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像是吃了黄连一般。
要她写下书信，以备日后有不时之需？
寻常人倒是没什么，可二人身份毕竟不一般，谁知道赵淑懿这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一时间，冯皇后便就有些犹豫了。
“臣妇提出的，可是令皇后娘娘感到为难了？”眼角瞟了眼冯皇后，见她面露犹豫之色，赵淑懿的语气便就也冷了下来。
不过是要她答应一个要求而已，接下去的才是真正为难的。
冯皇后略一咬牙，硬着头皮应下，“没有的事，不过是写下书信予你罢了。”
说完又朝浣纱吩咐道，“到内殿，将那道空白懿旨取来。”
既是懿旨，写上去的东西，那便就是不能反悔的。
对此，赵淑懿很是满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得冯皇后想吐血。
……
很快，浣纱便就取来了那道空白懿旨，心里却有些不快。
娘娘也并非是故意这般的，实在是尽了力，陛下不放人，又不是娘娘能够掌控的！
浣纱在心里替冯皇后感到委屈，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说出来，却还是忍住了。
算了，娘娘为了二殿下的病，已经奔波不知多少回，这次她还是闭嘴吧！
冯皇后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一般，接过空白懿旨便开始写，没多会儿就写好了。
“这道懿旨便就是本宫予以你的承诺，收好。”将懿旨上的墨汁吹干后，冯皇后便就亲手把这道懿旨递到了她手上。
赵淑懿用余光扫了眼，并未急着翻阅，只道“多谢皇后娘娘。”
虽说换来了一道懿旨，可如今祖母不知生死，她心里满是担忧。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祖母此刻未必就很安全，可又打从心底里不希望这是真的。
书何道替赵硕完成了最后一步时，起身伸了个大懒腰，随口说了句，“饿死我了！”
可不就是快要饿死他了吗？
从早起到这个时候了，都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分，他却连口热汤都还没喝上！
哼哼，书何道抖了抖胡子，没好气地瞪了眼徒弟。
都怪徒弟，哄着他进宫来给赵硕治病，还说什么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可现实却是一块点心都没有！
“……”冯皇后微微错愕，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浣纱说了句，“有劳书神医替殿下诊治了这许久，饭菜早已备好，可要传上来？”
书何道想也不想地点头，并道，“还要一壶桂花酒！”
没有酒的饭菜，吃起来可没什么意思。
可就在这时，赵淑懿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