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郡王妃就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宣平帝的眼里满是不解。
难道宣平帝还能放了她不成？
这般好心，她是绝对不信，也绝对不会抱有期望的。
毕竟对于他的狠心程度，老郡王妃很早就已经领教过，更遑论今天这次。
“姑姑可是在心里想着，依照朕的性子，必定不会放了姑姑？”见她抿唇不语，宣平帝便就干脆说出了她的心思。
不过也难怪姑姑会这般想，毕竟就依照他的性子来说，确实是会这般认为。
“难道皇帝还打算将我完好无损地放了？”老郡王妃抬眸，眸子里尽是嘲讽，嗤笑一声，“可即便是真的，我也不敢再信。”
都能把她软禁于此的人，哪里还能是多好的人？
总之，她今日横竖都是走不出这处密室的。
除非……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郡王妃的脸色微微沉了些，却没有再想下去。
宣平帝听了便就忍不住皱眉，隐隐还有些不快，说了句，“姑姑不仅是朕的嫡亲姑姑，还是绥国的衡阳大长公主，寻常没有足够的理由，即便是朕也不能对姑姑如何，更别提将姑姑杀了这样的事。”
顿了顿，瞟了眼双眸轻闭的老郡王妃，他又说道，“可前不久皇后忽然来过，说是姑姑在进宫后不慎迷了路，引路的宫人也不见了踪影。”
说着，宣平帝便就弯下腰来，凑近她说道，“不知姑姑以为，朕干脆就顺着皇后的法子如何？”
冯皇后？
老郡王妃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冯皇后如何会那样说的？
分明二人从无交集，不至于这般将她往死里逼才是。
可宣平帝好歹也是个帝王，撒谎还是不至于的。
“姑姑不必觉得疑惑，皇后自然不是专门来给朕提供办法的，”宣平帝瞟了她一眼，见她面露困惑之色，还皱了眉，便就随口解释了句，“皇后这段日子与皇妹走得颇近，想来是你的好孙女去求了皇后吧！”
求冯皇后的目的，自然就是营救出老郡王妃。
不过这回赵淑懿倒是失算了，请来冯皇后帮忙，最后却等同于送了个更好的法子给他，也不知赵淑懿知道了之后，脸色会是何等的难看。
可即便是这般想想，宣平帝都觉得心里颇为舒畅。
毕竟，他才是绥国的天子，放不放人只有他说了才算数！
懿儿进宫来了？
听到宣平帝说的时候，老郡王妃心里并没有觉得多难受，反而惊讶和害怕更多。
如今的宣平帝可不是从前那个了，懿儿要是真的进了宫，还求了冯皇后来帮忙的话，怕是会被宣平帝记恨。
此刻，老郡王妃更担心赵淑懿的安危，对于自己的处境，反倒没多大感觉了。
左右她也活到了这般岁数，即便是今儿去了，也不觉得有多遗憾。
不过是还没能亲眼看到懿儿生子罢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恰好落在宣平帝眼里，便听他笑道，“姑姑心里最在意的不是女儿，反而是孙女，不过姑姑大可放心，朕这个人从来都不会迁怒于人，既是姑姑惹下的，便就只需要由姑姑来偿还即可。”
当然，要是赵淑懿二人胆敢胡来的话，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听到宣平帝这般说，老郡王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宣平帝好歹贵为天子，说出去的话多少还是能信的。
“如今我既然已经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面容淡淡的，丝毫没有先前的着急。
对于她的忽然转变，宣平帝微微皱了眉，不过也懒得和她再多说废话，便道，“姑姑放心，朕既然说过不会杀你，便就不会杀你。”
可要想除去一个碍眼的人，除了灭口，还有别的办法。
“皇帝不杀我，可是要令我做个永久的废人？”老郡王妃一语就道破了他的心思。
“……”宣平帝面上便就有些尴尬，心中想着是一回事，被人当众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然，老郡王妃是不会在乎他的想法的，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皇帝如今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辅助的弱小帝王，生出想要除了我的心思也很正常。”
即便是生在普通人家，只要涉及到利益关系，自相残杀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帝王家了。
除了她，或者是令她成为一个废人，对宣平帝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她的年龄也确实是有些大了，这个时候出点意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她心底难免还是有几分悲凉罢了。
“姑姑从来都是最了解朕的那个，”宣平帝没有否认，并道，“自然，往后没了姑姑对朕多加干涉，相信朕会过得更好。”
身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手里的权力，绝不能大权旁落。
老郡王妃只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再开口，宣平帝见她这般，便就说了句，“既然姑姑不愿再开口说，朕自然也不会勉强。”
说完，便就朝四周轻轻地拍了拍巴掌。
接着，数十个身着暗青色衣裳的男子涌现，个个神色都无比淡漠。
见状，老郡王妃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唇角勾着一丝自嘲，到底还是闭上了双眼。
说来也算是相依为命了一场，如今他要这般对她，她不去看便就是了。
“姑姑，莫要怪朕。”
这是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御花园。
冯皇后从御书房出来后，心中便就一直都有几分不痛快，步子便就放慢了些。
“娘娘，陛下可有答应放了大长公主？”浣纱凑近了她，声音压到了最低。
她们这趟过来，原是要将衡阳大长公主平安带回栖凤宫的，可如今宣平帝和她们打哈哈，也不知道最后到底答应了没有。
她瞧皇后娘娘的脸色，心里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怕是皇上压根儿就没答应吧！
那这可就麻烦了，她们没带回衡阳大长公主，书神医那边，虽然已经在替二殿下诊治，可俗话说得好，治病救命，但只要医术足够好，有时候轻松就能将救人变成害人。
万一因为这个惹恼了书神医，书神医手一抖，说不定二殿下就要因此遭殃了呢。
总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