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茯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她望过来,犹豫了下才道,“不瞒姑娘,奴婢之前打理的那两间铺子,其中有一成的进账都是奴婢贪墨的。”
说着又悄悄抬头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心,继续说道,“原是奴婢鬼迷了心窍,误入歧途,如今奴婢愿把贪墨的那些银子拿出来,只求姑娘责罚奴婢。”
虽说是没有责罚她,也依旧让她做大丫鬟,可这般不疼不痒的,还不如干脆责罚她。
茯苓这些天早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也曾有过后悔,可她心里也清楚后悔不管用。
况且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责罚你?”赵淑懿面上半点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已知道,见茯苓重重地点头,她便轻声说了句,“我从来不责罚谁,便就是你真的犯了错,也该由你自己反省。”
说不责罚谁那是假的,不过是她从来只责罚自己的身边人,如今她说不责罚茯苓,便就等于把茯苓踢出了她身边人。
茯苓顿时就慌了,脸色异常苍白,却又觉得无力,低下了头,“奴婢知道姑娘心里不痛快,当初奴婢确实是做了错事,并不敢奢求姑娘原谅,只求姑娘能给奴婢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她的声音要比平时低许多,听着也颇为无力,青黛站她边上,好几次都想开口替她说情。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毕竟姑娘最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决定。
在茯苓把那番话说出之后,屋内却迟迟没有再听到声音,静得都能听到里屋传来的打鼾声。
“……”听着那一声响过一声的打鼾声,身为那声音的妻子,赵淑懿颇有些无奈。
好在这会儿没有别人在,否则还不知要被人如何传。
“姑娘……”许是担心茯苓站得太久,脸色过于苍白,青黛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一声“姑娘”拉回了赵淑懿的思绪,回头瞥了眼青黛,见她分外护着茯苓,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
青黛和茯苓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是必然的,若是以后她真的不再重用茯苓,怕是会令青黛心里有隔阂。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做到不责罚茯苓,甚至可以不收回那笔被贪墨的银子。
唯独做不到再次重用茯苓。
背叛便如移情别恋一般,有过第一次便就会有第二次。
“我知道了,既然你想要将功折罪,那便就从明儿开始,多为侯府做些事吧!”赵淑懿神色淡然地说道,说完便就没再看她了。
茯苓一听,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可到底还是有些难受。
姑娘这般的“责罚”,显然就是不再对她抱有期望了的。
不过姑娘到底还是念了旧情,并没有将她降为二等或三等丫鬟。
只要她还能继续留在姑娘身边,她相信总有一天,姑娘会再次信任她的。
“奴婢必定不会再辜负姑娘所望!”茯苓一脸坚定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茯苓。
听着她用了个“再”字,赵淑懿心里稍稍舒畅了些,面色也好了不少,淡淡说道,“光是嘴上说说谁都可以,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如今她是不会再轻易相信谁,即便是青黛,有些事也是不能告诉的。
茯苓知道姑娘的意思,也并未觉得有什么,重重地点了头。
见状,赵淑懿便就朝她摆了摆手,却没有再说一句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出去之前,茯苓还回头看了眼,希望姑娘能让她留下伺候,但到底还是不可能的。
正在她踏出门槛要转身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和懿楼有一位专做酒糟鱼的厨子,厨艺颇为不错,正好长公主酷爱食用酒糟鱼,长公主府也缺一个会做酒糟鱼的厨子。”
只说了这些,别的多一句都没有,可茯苓还是听懂了的。
姑娘的意思,是想让她以长公主的名义,把那位厨子带回侯府吧!
猜到了姑娘的心思,茯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隐隐还有些雀跃。
如今姑娘肯把这个差事交给她,这是不是说明,姑娘对她还没有彻底失望?
一想到这个,茯苓就觉得这几日所受的冷落,都是值得的。
“姑娘放心,奴婢定当办妥!”
她一脸正色地回道,说完没见姑娘再有其他表示,瞟了眼青黛,便就悄悄地退出了门外。
等茯苓出去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了,青黛就再也忍不住了。
“姑娘不是说,不会再重用茯苓了吗?”青黛呆呆地望着她,心里全都是疑惑。
她可是记得的,姑娘对茯苓很是失望,甚至说过不会再重用茯苓的话,可如今……
姑娘竟然又给了茯苓机会!
青黛心里有些诧异,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才对,姑娘其实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虽说茯苓犯了错,可茯苓到底也是从小就陪在姑娘身边的,便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姑娘待人待物的态度,又如何可能真的那般绝情?
不过,茯苓毕竟还是背叛过姑娘,要想让姑娘再次信任她,怕是难比登天。
赵淑懿就瞅了她一眼,不用猜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就无比淡定地说了句,“她毕竟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人,若是我对她过于绝情的话,这侯府里的其他人,又如何还肯对我忠心?”
别说忠心了,要是她真的那般绝情地对待茯苓,这侯府所有人都不会再真心对她。
没有大事那就各过各的,各自安好就行,可要是有大事,说不准那些人就要背叛她了。
这个世上,哪怕是再完美无缺的人,可要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再有熟悉的人背叛自己,很快也就完了。
“啊?”青黛听得一愣,忍不住说道,“姑娘的意思,是并没有真的想重用茯苓吗?”
可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太伤茯苓的心了?
方才茯苓出去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瞧见的,茯苓脸上全是笑意。
便就是眼底,也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茯苓心里必定是以为姑娘已经原谅了她,并且还肯接纳她,却没想过姑娘并未真的肯接纳她……
想到这个,青黛就有些头疼了。
听着青黛问的,赵淑懿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嘴角抿着,颇有几分不愉快的模样。
“传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