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冯皇后心里再难以平静下来,等了会儿浣纱才送完回来。

浣纱进来后,抬头便见到冯皇后惨白的脸色,不由问了句,“娘娘怎的脸色这样惨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才德福说的她也不是没有听到,只不过是觉得无大碍,毕竟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交情不深,皇上总不至于迁怒的。

可没想到皇后娘娘竟被吓成了这样,浣纱心里倒是有几分诧异了。

“没事,”冯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瞥了眼浣纱,这才说道,“方才德福的话你也听到了,浣纱,你说本宫如今要如何做才是?”

要是让她从此与赵蓁划清界限,那往后她在这深宫之中,可就是真的难过了。

毕竟她不得宣平帝的欢心,圣宠已经不再,又得罪了赵蓁这个长公主,后宫的那些嫔妃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人儿,哪还有不踩着她往上爬的?

可要是不和赵蓁划清界限,继续与赵蓁交好,怕是宣平帝那边又没法交代。

于情于理,她都是宣平帝的正妻,就应该和宣平帝一致对外,否则便就是不识好歹,迟早会被宣平帝收拾了。

想来想去,冯皇后只觉得头疼不已,无论选择哪一个,终归都没有多好的下场。

“娘娘何必为了这个事心烦?”浣纱一看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凑近了她说道,“如今殿下已经长大,纵然身子弱了些,可奴婢听闻江湖上有位神医,唤作书何道,要是能找到他来为殿下医治,必然能有效果。”

说着她又顿了顿,见冯皇后没有打断她,便就继续说道,“只要殿下的病能治好,娘娘便就有了靠山,与其得罪长公主,便宜了那些小人,倒不如拉拢长公主,为殿下往后的大业打下基础。”

别说宣平帝是帝王了,就是天下的其他男子,大多也都是薄幸的,与其指望帝王的垂怜,倒不如自己主动争取。

正所谓,靠夫君不如靠儿子。

要是二殿下继承了帝位,那皇后娘娘便就是皇太后了,这天底下又有谁还能威胁到皇后娘娘?

浣纱的话说得十分明白,饶是冯皇后想要装作不懂都不行。

可她心里到底还有几分顾忌,毕竟儿子的病她最是清楚,要是能请来那位神医书何道还好,可要是请不来,那便就是只有这一两年的寿命了。

偏偏宣平帝如今还正值壮年,便就是再当个十几年皇帝都不成问题。

“娘娘的顾虑奴婢自然清楚,只是娘娘也要知道一句话,”浣纱是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自然处处为她着想,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世上最怕的,便就是有心之人。”

只要有心,想要做什么不行?

许是从来没想过这事儿,乍一听到,冯皇后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浣纱,这般诛心的话可说不得!”

万一被宣平帝的耳目听了去,回头别说浣纱要性命不保,就是她也会受到牵连。

见皇后娘娘这般畏惧,浣纱心里只剩了无奈,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却半点没有身为正宫的觉悟。

这要是换了沈贤妃或萧德妃,再不济换成杨淑妃,都比皇后娘娘要有心计手段。

宫里面原先一直称霸的是柳惠妃,可如今柳惠妃已经过世,萧德妃原就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人,那个杨淑妃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遇上这样一盘好棋,整个后宫就剩下沈贤妃一人难对付,皇后娘娘原本可以赢得很漂亮,却输给了沈贤妃。

如今谁不知道沈贤妃深得帝心,膝下又有个出众的三皇子,可谓是春风得意至极。

“娘娘还是太过顾全大局了些,可娘娘也该为自己打算,就算娘娘不为自己打算,难道也不为二殿下打算吗?”浣纱还是没忍住,抬眸轻轻地劝了几句。

太医是说了二殿下命不久矣,可谁又真的能保证就没错呢?

万一二殿下还能活许久,不搏一搏又如何知道?

原本冯皇后确实是有些畏惧的,可一听到浣纱说的,到底经不住劝说,想了想便道,“你说得也对,如今硕儿还有本宫护着,可要是本宫不幸遇难,怕是连个能护着硕儿的人都没有。”

所以,拉拢赵蓁为己用是必要的。

见皇后娘娘终于想明白,浣纱心里的那口气才得以放下,轻轻一笑,“娘娘能想明白自然就是最好的。”

只要皇后娘娘自己有信心,别的都不是什么难事。

“浣纱,你亲自替本宫到长公主府走一趟,就说本宫得知她平安归来,心里甚是高兴,今夜在栖凤宫设宴为她接风洗尘。”想通了,冯皇后脸色也就好了。

浣纱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就笑着应下了。

……

邺都里,除了宫里的几位在谈着赵蓁的事,其他人也在说着。

短短半天时间,赵蓁和杨彦之平安回府的事,就传了个遍。

可赵蓁夫妇是平安回来了,赵淑懿夫妇却至今还没有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冯凌几乎是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我让你找的人,都找到哪儿去了?!”冯凌指着跪在地上的雪盏,一脸的怒气。

她花了那么多银子,就为了找人杀了赵淑懿,并救出景安侯,却没想到压根儿就没有回音!

如今长公主和安国公都找回来了,他二人还不知道下落,冯凌心里自然是担忧的。

她虽然恨景安侯的无情,可她的一颗心早已扑在了他身上,再恨也不愿意他就此死了。

雪盏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膝盖被碎瓷片割到,却不敢喊一句疼,连忙回道,“姑娘息怒,奴婢确实是按照姑娘吩咐的,派了十个人去找,可那处崖顶根本就没有人,悬崖又高,根本就没有路下去。”

最坏的结果她并不敢说出来,姑娘都已经如此受刺激了,她要是再说出景安侯怕是已经殒命的话来,姑娘怕是要崩溃。

“没有路那就找啊!”冯凌哪里听得进去,这几天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景安侯摔下悬崖的场景。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眼看着姑娘怒气这般重,雪盏都开始哆嗦了,可还是得硬着头皮回道,“如今皇后娘娘那边还没有风声,姑娘更应该安心等着才是,否则让人传了闲话出去,怕是会惹恼了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