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走停停的,总算是到了杨家祖坟,纷纷下了马车。

望着眼前的坟地,赵淑懿眸色淡淡的,这并非是她头一次来。

前世她嫁入杨家,每逢清明必然要跟随祭祖,她算了算,起码也有过五次。

最后那年她没能坚持住,转身就改嫁给了赵晔。

“阿淑,到我们了。”见她微微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杨明尧便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前世他并没有陪她来过这儿,那时候他已经是病入膏肓,寻常连门都不出,更别说来这儿了。

可她却是跟着母亲一道来了的,嫁给他的两年,都来过。

即便是后来他死了,为他守寡的那三年里,她也坚持来这儿。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微微泛酸。

耳边传来他温润的声音,赵淑懿便侧过头看他,点了点头。

祭祖并没有多复杂,二人从丫鬟手里接过准备好的那些,便就一道走到了坟前。

先是将黄纸铺好,坟身上下都要有,然后就点燃了香烛,微微弯下腰。

对着面前的坟拜了三下,然后便在心里念着,最后把香烛插在坟前。

做完这些后,杨明尧便拿了个火折子,将那堆纸钱点燃,算是烧给先祖用的。

“走吧。”他回头,却见她又在愣神,便执起她的手说了句。

短时间内愣神两次,还都被发现,赵淑懿小脸便红了红,跟着他往下一个坟地走去了。

杨家原是一个大家族,也算得上是百年望族,世代下来,要祭拜的坟地并不少。

二人跟随着杨彦之走,挨个地祭拜过后,已经临近晚边。

连午膳都没时间用,只有随身带着的冷硬糕点,这会儿所有人都饿得不行。

全部祭拜过后,众人是又累又饿,原本瞧着光鲜亮丽的,此刻浑身都是脏兮兮的,还带着一股汗臭味。

茯苓带的是莲叶糕,已经过了一天,算不得新鲜,可赵淑懿还是吃得很香甜。

她侧头瞅了瞅望着自己的某人,捻了块莲叶糕递到他嘴边,跟哄小孩似的哄道,“这莲叶糕放的时间久了,自然比不得刚出炉的新鲜好吃,可味道也还不错,你也尝尝。”

中午祭拜的时候,她多少用了几块花馍,可他却是什么也没吃,嘴上说着不饿,实则是担心她饿着了。

这些她都明白的,自然也会担心他。

“我不——”杨明尧扫了眼她怀里的莲叶糕,没剩多少了,便要摇头拒绝。

可这次赵淑懿却没由着他,见他还是这般,便干脆把莲叶糕塞进了他嘴巴里,说道,“这是你碰过了的,所以赶紧吃了吧!”

飞快地做完这个动作时,她还撅了撅小嘴儿,一脸的孩子气。

杨明尧便低头看了眼她拿着糕点的手,无奈地接过,到底还是吃了。

他是个男人,纵然一天不进食也无妨,可她不行。

二人在这边吃着莲叶糕,谢氏瞅了眼走远了的赵蓁,便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待见到他二人的亲密举动时,谢氏忍不住酸了酸,说道,“这儿可还是在坟地呢,杨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你二人怎能这般肆无忌惮的?”

骤然听到谢氏的声音,杨明尧眉头就皱了皱,心里着实厌烦。

“二婶娘可别给我们乱扣帽子,不过是吃些点心垫垫肚子,这儿又不是只有我们如此,怎么不见二婶娘去说他们?”赵淑懿轻轻抬头,唇边带着点点笑意。

可她这样的笑在谢氏看来,就是一种讥讽,恼羞成怒地道,“我说尧哥儿媳妇,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不成?难道淮北郡王府教给你的,就是如何顶撞长辈?”

一口一个“长辈”,比赵蓁这个正经婆婆还要自以为是,听得人莫名心烦。

赵淑懿放下手里的半块莲叶糕,起身与她平视,淡淡地道,“若要说到顶撞长辈,怕是二婶娘比我还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吧!”

她虽没明说是何事,可谢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愤怒,指着她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马车不能走是车夫的事,与我又有何干系?”

听她主动说出,赵淑懿眸子里便带了三分笑意,弯唇说道,“我并没有说过此事就是二婶娘所为,可二婶娘这般着急,又是何故?”

方才她出言激怒谢氏,为的就是逼谢氏主动说出来,这样可就有趣多了。

“我,我当然没有做!”不知为何,谢氏总有种钻进了她陷阱里的感觉。

赵淑懿配合地点点头,面上很是无辜,“是啊,二婶娘自然是没有做的,那为何二婶娘要主动提起此事?”

她可没有明确表示过,她说的就是这事儿。

一见她做出这副神情来,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谢氏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个赵淑懿是想激怒她,好让她不打自招啊!

谢氏不吭声,赵淑懿瞥了眼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明白了,可还是道,“此事不论是不是二婶娘所为,二婶娘都难辞其咎,毕竟婆婆已经把祭祖一事交给了二婶娘。”

所以,如今出了事,纵然杨老夫人有心包庇,可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该罚的,还是得罚。

赵淑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得谢氏心里咯噔了下,正要反驳呢,就听赵蓁的声音响起。

“懿姐儿说得没错,二弟妹,回去之后你自行领罚吧!”

只这么一句,就把谢氏脸都吓白了。

众人休息过后,见天色也实在是不早了,便赶紧上了路。

行至一处山林时,四周静悄悄的,与白天来时不同,此刻已是晚边,自然是要更吓人一些的。

谢氏心里早就受够了,算了算时间,她雇的那几个人,应该就要到了。

果然……

她才在心里说完,接着就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往这边奔来。

赵淑懿耳朵不算尖,但也不聋,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一脸担忧地看向他。

外边来的人必然不是良善之辈,可她并不怕,只怕他会功夫的事被暴·露于人前。

“莫怕。”杨明尧知道她的担忧,可还是安抚着她。

二人并未下马车,仍旧坐在马车里,外面却响起了打斗声。

忽地,一支利箭射在了马车的顶部,吓得茯苓青黛白了脸色。

“赵淑懿在马车里,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