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途径郡王府的时候,赵淑懿并未停下,直接回了侯府。
菡萏目光露出淡淡疑惑,总觉得临安郡主仿佛窥破了什么。
否则以临安郡主的性子,又如何能真的对郡王府不上心?
路上,快要到景安侯府时,菡萏突然听得她问道,“三婶娘这些日子,可过得舒心?”
仿佛与她说的只是寻常闲谈,可菡萏却不敢大意,斟酌了下,才道,“前天因为大皇子一事,老祖宗当场晕了过去,夫人为了照顾好老祖宗,已是有两天未合眼了。”
并不说蔡氏自己如何,专挑了老郡王妃的事来说,可见这丫头的聪明之处。
赵淑懿微微勾唇,只问了这么一句后,就没再问,到了才道,“今儿劳烦你们送我回府,替我和三婶娘道一声谢。”
菡萏和芙蕖还没回郡王府,自然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便连忙应下了。
赵淑懿从马车上下来后,站在侯府门前望着,目送着她们远去。
想必等她二人回到郡王府之后,就会发现,背脊出了一身的汗吧。
她弯唇轻轻一笑,眼里带着淡淡的恶趣味,转身进了侯府。
……
郡王府。
彻梅居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蔡氏砸碎的瓷片,便是连那些手工织绣的成品,也被她撕了个烂碎。
“夫人,菡萏姐姐和芙蕖回来了!”丫鬟匆忙进来,在看到一地狼藉后,胆子又缩了回去。
今儿夫人的气性有些大啊,她们这些小丫鬟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可纵然听到菡萏和芙蕖回来了,蔡氏也还是没半点反应,依旧砸着手头上的东西。
一个碎瓷片飞了过来,丫鬟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躲开了。
可好巧不巧的是,菡萏和芙蕖正好这时进来,芙蕖额头上就被砸出了一个洞来。
“啊!”芙蕖痛得尖叫一声,随即就昏了过去,可额头上的那抹鲜红,却令人无法忽视。
菡萏微微皱眉,连忙扶住了她,抬头看了眼夫人,便把芙蕖交给了边上的丫鬟,“带她下去休息。”
菡萏毕竟是彻梅居的一等大丫鬟,行事自然有主张,丫鬟们也都听她的。
如今她发了话,丫鬟们便赶紧抬着芙蕖出去了,暗道一声好险。
蔡氏还在不停地砸着东西,房间里几乎就找不到一件好的,见到这般状况,菡萏不由皱了皱眉头。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今儿夫人设计恐吓了临安郡主,瞧那样子应该是成功了的,既然如此,夫人又为何还会大发雷霆,疯成这样呢?
菡萏颇为不解,带着疑惑上前,见她正要砸东西过来,便赶紧道,“夫人,是奴婢。”
听到菡萏的声音,蔡氏总算忍住了朝她砸东西的冲动,可还是往另一个方向砸了过去。
“可恨!”蔡氏怒骂一声,精致姣好的面容已经接近扭曲。
菡萏闻言,更是皱眉,小心上前两步,“夫人到底是如何了?”
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应该和她说出来才是,否则如何应对?
蔡氏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无边怒火说道,“你是不知道,那懿姐儿竟然把族长杀了!”
杀了?
听到这个,便是菡萏脸色也变了变,可又听她说了句,“最令我恨的是,她将人杀了便就杀了,偏偏还大张旗鼓地让人把尸体送到我这儿来!”
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世人,赵家族长的死,和她蔡氏有关!
如此的污蔑构陷,蔡氏又哪里能忍得下去?
可当她想要反击的时候,那十来个壮汉又和她说,族长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还把与她往来的那本账册也给了临安郡主。
听到那本账册被给了赵淑懿时,蔡氏再也没法反击回去,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这般憋屈的事,她心里自然是一团子火气的,除了这个,回头她还得面临老郡王妃的诘问!
她和族长无冤无仇的,如今族长被人害了,她却不能说出凶手是谁,还得主动揽下这个活儿!
一想到这些,蔡氏气得又砸了一件东西,恶狠狠地道,“她如今是越发要与我为难了!”
从前懿姐儿还在郡王府时,虽说懿姐儿帮她颇多,可她也不是没有回报过的。
可如今,懿姐儿出嫁之后,婆家待她好,她便不将自己这个婶娘放在眼里了。
像这样的人,表面瞧着人畜无害的,可实际上却比谁都惹不得。
菡萏认认真真地听她说完,抿嘴道,“原本奴婢就觉得不对劲儿,奴婢和芙蕖过去接临安郡主的时候,她并无一丝惊慌,反而一脸平静地站那儿,还算到了夫人会派人过去接她。”
回想起这件事来,菡萏更觉得那个临安郡主招惹不得,委实是恐怖了些。
“夫人,不是奴婢要多句嘴,实在是那临安郡主非普通人,咱们这样的,还是别与她正面对上为妙。”想了想,菡萏便劝了句。
可蔡氏如今满肚子的火气,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啐了句,“她赵淑懿就是本事再通天,难道还能令母妃休了我不成?”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菡萏暗暗地在心里回了句,可面上还是得劝着她,说道,“夫人是临安郡主的婶娘,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老爷对临安郡主百般好,她便也得顾及着老爷。”
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老爷与夫人虽说和睦,可也纳了几个妾,对夫人更多的还是敬重,并不像外头说的那样爱着。
这些也仅限于彻梅居的人知道,谁也不敢到外头传,毕竟夫人才是她们的主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她们还是明白的。
被菡萏这般劝了劝,蔡氏倒是逐渐平静了下来,说了句,“没错,我再如何也还是她的婶娘,夫君平时又对她好,处处照拂着她,她赵淑懿就是再厉害,也得看在夫君的份儿上,对我礼让三分!”
否则,那便就是藐视长辈,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蔡氏定了定心神,总算不再砸手边的东西了,其实也没东西可让她砸的了。
菡萏扫了眼房间里的碎片,心宛如刀割一般地疼,夫人不在意这些,可她却比夫人在意。
如今这些东西被砸了,回头夫人想要补上,少不得贪墨,可又不能太多,那她们这些丫鬟平日的赏银,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