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煦已被幽禁起来,却并非是幽禁在宫里。

原先跟着赵煦的那些门客,如今听到了赵煦被废的消息,纷纷如鸟兽一般散尽。

便就是赵煦府里原先的几个侍妾,在知道赵煦无望之后,也各谋出入去了。

唯有侧妃袖烟还陪在他身侧,从谢怜手中接过那碗稀粥,舀了勺递到赵煦嘴边。

“滚!”赵煦只扫了眼那碗稀粥,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抬手就将其打翻在地。

袖烟便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可还是劝着道,“殿下,如今皇上已经下旨查封了皇子府,咱们又都被软禁在此,能有这碗稀粥已经很是不错,殿下还是将就一下吧。”

可实际上袖烟心里却是不屑的,要不是因为主子交代过,她此刻早就溜了。

纵使宣平帝派了禁卫军在这儿守着又如何,她想去哪儿,难道还能拦得住不成?

“本殿下是皇子,是皇上长子!这等猪狗不食的东西,如何能是给本殿下吃的?!”赵煦怒不可遏,眼里再无半分柔情。

想他堂堂绥国皇子,可到头来却因为一个女子,被幽禁于此!

不管怎么想,赵煦都觉得憋屈得很,再次看向袖烟的眼神,就成了恼怒和憎恨的。

“殿下何故这般看着妾身?”袖烟并不畏惧他,宣平帝已经下了旨,如今的赵煦再不是皇子,不过是个比她还不如的庶人。

所谓庶人,便就是连人都称不上的,甚至是连奴隶都比不过。

而她虽说也不再是皇子侧妃,可毕竟没有被贬为庶人,也还没有正式上皇室玉牒。

所以,如今的她依旧是谢家养女,也算得上是清贵世家,可比赵煦要好太多。

“你这个贱人!”见她再不复往日的温柔,赵煦更觉自己被骗,冲过去就要杀了她。

可不知是赵煦没吃饭力气太小,还是袖烟的力道太大了,赵煦这般扑过来,不仅没得逞,还反被她推倒在地。

“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吧!”袖烟轻蔑一笑,凑近了他说道,“怕是殿下还不知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如今的殿下早已不再是尊贵的皇子,不过是个庶人罢了。”

“不!这不可能!”赵煦双眸瞪大,怎么也不相信,吼道,“本殿下是父皇的长子,便就是执意纳了你为侧妃,也顶多是被父皇责罚,如何会被贬为庶人?”

一副压根儿不信的模样,仿佛袖烟与她说的,不过是骗他的。

如今的赵煦早已没了用处,虽说袖烟都没想到会这般快,可早点结束也是好的。

袖烟冷冷地扫了眼他,并未开口,反倒是朝谢怜看了眼。

谢怜知道她的意思,也清楚她的手段,便道,“殿下有所不知,宫里早已来了圣旨,那宣读的公公说得明明白白,殿下确实是被贬为了庶人。”

若只有袖烟这般说,赵煦心里还不信,可听到谢怜也这般说,赵煦顿时面如死灰。

“父皇不过是还在气头上,才会将我幽禁于此,我并未犯错,如何就会这般对我?”赵煦心里是信了的,低头喃喃自语。

连个具体原由都没有说,就这般将他贬为了庶人,他心里着实是不甘心的。

见他忽然变得这番模样,袖烟倒是好心提醒他,“殿下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可惜被沈太傅一封信揭发了,皇上雷霆大怒,又如何能容忍得下此事呢?”

自己的儿子要夺位,暗地里收买官员,这让宣平帝如何容忍?

话音刚落,就见赵煦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疯了一般地道,“袖烟,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也确实是暗地里做了一些事,可到底还没有想过造反。

这不过是身为皇子,都会做的一件事罢了,父皇为何这般对他?

“妾身当然知道,这不知道的应该是殿下您了。”袖烟轻轻一笑,笑得分外妖娆。

可如今她的这张脸,在赵煦眼里看来,就是无比的恶心。

“我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贱妇!是你出卖了我!”赵煦一见她这般笑,顿时就怒了。

他与那些官员往来的记录,都是被他小心收好的,沈文通又怎么可能拿得到?

一定是这个贱妇,必定是她拿了那些东西告密!

赵煦死死地盯着她,目光里满是嗜血的恨意,指着她怒骂,“都是你害的!必定是你!袖烟,枉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这般对我?!”

实在是他看走了眼,竟没看穿这个贱妇的真面目!

可即便赵煦再如何愤怒,袖烟也只是轻轻地笑着,勾唇说道,“殿下可是以为,妾身是那沈太傅派来的人?”

“难道不是?”赵煦心中已经认定,对着她便再没好脸色。

见他果然是这样认为的,袖烟就忍不住笑了,轻轻说道,“殿下还真是天真啊!”

说着,她眼眸微挑,朝谢怜看了眼,说道,“谢怜,你先出去。”

她还有话要说,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让谢怜听到的。

谢怜身子微微一怔,藏在袖子下的双手越攥越紧,却又慢慢松开,掩住眼底的不甘,僵硬地点了头,转身出去了。

“袖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见她把谢怜支了出去,赵煦下意识地就有些害怕。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从未看清过她的真面目。

这个女人委实是太可怕了!

等到谢怜彻底走远了,袖烟才回身看着他,冷冷地哼了声,“殿下怎么这般害怕妾身呢?妾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如何会对殿下不利,殿下您说是吧?”

她脸上带着十分诡异的笑容,看得赵煦心底一阵恐慌。

如今的皇子府已经没了下人,外边又都是层层包围的禁卫军,这个袖烟难道是想杀了他?

“我告诉你,即便我不再是皇子,可我也是皇上的儿子,你若是杀了我,你也别想活命!”赵煦见她逼近,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可他的挣扎落在袖烟眼里,却是极为可笑的。

她为何要杀了他?

主子和她说过,这世上杀了敌人并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最好的就是让敌人痛不欲生。

而如今,她要的就是令赵煦生不如死!

“殿下放心,妾身可不舍得要了殿下的性命。”袖烟微微勾唇,眸子里全是冷意。

可就在此时,袖烟忽然抬手,撕下了她脸上的那张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