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许是她受了伤的缘故,赵淑懿这一觉睡得颇为舒服,很快就到了大天亮。
茯苓和青黛早早地就过来等着了,一个打水一个端菜的。
这一觉赵淑懿睡得太舒服,此刻分明已经天亮,却还想多躺一会儿,可当她想起自己是在长公主府后,顿时一个激灵醒了。
“放到外间吧。”她朝外边轻轻地说道,回头看了眼某人。
可她还没起来,正要忍着肩头的痛起来时,一只手托起了她。
“阿淑,今儿便就算了,往后可不能自己起身。”杨明尧睁开双眼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心疼。
见她微微错愕,他便扶着她起来,又说了句,“你受了伤,娘那里其实去不去都没什么的。”
总不能叫一个病人早起请安吧。
可赵淑懿却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咱们成亲之后就搬了出去,娘她对我已经足够好,我要是借着伤痛便不去请安,一日两日都还好,时间长了总归是不好的。”
那样长公主必定会对她印象减分,说不定心里还会对她颇为微词。
“可你的伤还没好,这才过了一晚上,我实在是担心,”杨明尧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她说道,“要不我过去说吧,左右娘她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
阿淑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又中了毒,便是换了谁都能理解的。
可他并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想的不过是请个安,往后便就能更和睦相处一些。
“还是不了,我对这儿熟悉,从蛰伏苑到娘那里,要不了太久的。”不过就是走得慢一点,只要不剧烈运动,对伤口其实没太大影响的。
赵淑懿一脸的坚持模样,令杨明尧颇为无奈,到底拿她没办法,便只好答应了她,“我扶着你过去,不许逞强。”
见他终于答应了,赵淑懿心里不知有多开心,莞尔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迷人,可杨明尧却再清楚不过,望着她便入了迷。
“阿淑,快些长大吧。”他低低地说了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嗯?”赵淑懿听得并不是很清楚,愣愣地抬头,问了句,“你方才可有说什么?”
那般的话,杨明尧自然是不会再重复第二遍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扶你下榻。”
赵淑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见他仿佛真的没说什么一般,这才点了头。
二人一道出了内室,走到外间时,茯苓和青黛也才放好东西,见到二人出来,便连忙福身行了礼。
“夫人,奴婢先替你换药。”昨儿夜里是青黛当值,今儿茯苓便主动揽下了活儿。
赵淑懿点了点头,任由着茯苓折腾,一番之后终于换好。
茯苓并不知道昨夜她手背被烫伤的事,此刻见到不禁说道,“夫人的手,怎么——”
对于手背一事,赵淑懿并不愿太多人提起,免得他自责,便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不打紧,是昨儿夜里不小心烫到了,你再替我重新擦一次药便是。”
听着姑娘说不打紧,可茯苓却还是皱了眉,到底有眼力,没多问,连忙进屋取了雪肌膏出来,替她重新擦了一次药。
等到一切都弄好后,赵淑懿便就和杨明尧一道用了些早膳。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她估摸了下长公主起来的时间,便就放下了碗筷。
“夫人昨儿受了伤,身子原就虚弱,还是再用些吧?”茯苓赶忙劝她。
可赵淑懿却不听,说了句,“这个时候婆婆也应该起来了,随我一道过去吧。”
一听便知道姑娘是要去请安,虽说这是应有的礼数,可茯苓二人担心她,连忙说道,“这可使不得!夫人的伤还没大好呢,昨儿何大夫交代了的,说是要夫人卧床静养。”
这要是再到处走动的话,岂不是还要过很久,伤口才能痊愈?
二人都不答应,甚至是跪下来求她,可赵淑懿的态度却出奇地坚定,执意要过去请安。
“阿淑,她二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觉得你还是卧床静养更好。”杨明尧也跟着劝了句,眉头都皱了起来。
赵淑懿正要反驳呢,却听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长公主。”
守在门外的丫鬟纷纷福身行礼,又赶忙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听到是长公主过来了,赵淑懿心里惊了一下,连忙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下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阿淑!”杨明尧吓得脸色都白了,心疼地扶她坐下,忍不住说了她一句,“伤还未好,这般着急做什么?”
“……”赵淑懿抿着唇,纵然额头上不停地冒出细汗,可还是决定暂时不理他了。
这边二人才闹了别扭,赵蓁就领着丫鬟进来了,见她要行礼,便赶紧扶住了她,心疼地道,“你受了伤,该好好养着才是,这用膳也不必亲自下榻,又哪里还用向我行礼?”
“婆婆体恤儿媳,可儿媳也不能恃宠而骄。”赵淑懿淡淡地说道,脸色又苍白了不少。
赵蓁一听,便就摇了摇头,“你是我亲自选中的儿媳妇,品行我心里自然清楚,如今你受了伤,往后这晨昏定省也就免了吧。”
听到赵蓁这般说,赵淑懿颇受宠若惊,正要说呢,就被杨明尧抢了先,说道,“娘说得是,阿淑她就是太谨慎了些,往后儿子定当与她说明白了。”
赵淑懿,“……”
有他这般为人夫君的吗?
不在婆婆面前替她美言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她一向谨慎!
这听在外人耳朵里倒是没什么,可听在婆婆耳朵里,她就有些拿不准了。
赵淑懿侧头白了他一眼,却听赵蓁说道,“嫁到别人家,或许需要谨慎一些,可是懿姐儿你要记住,咱们家里,从来都不需要谨慎相处,该说的便要说,切莫藏在心里。”
那般会憋出病来的,赵蓁对此深有体会。
听着赵蓁说的,全然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反倒是令她安心,赵淑懿心里温暖不少,又觉得惭愧。
到底是她太多心了,前世赵蓁这个婆婆就对她无微不至,这世也一样很好。
“儿媳记下了。”她轻轻地回道,脑袋压得很低。
赵蓁此番过来,是为了探望她的病情的,与她说了会儿,便就回去了。
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二人,说是她如今伤口未好,这些天就在长公主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