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正领着茯苓青黛出门,还没上马车,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她。
“阿懿!”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赵淑懿便就回了身,果然见到阿姣。
“常风,你和侯爷先过去,我稍后就来。”想到柳家的事,赵淑懿便朝常风吩咐了句。
常风正要应下,抬头却见杨明尧走了过来,连忙低了头。
“阿淑,我先到马车里等着,”杨明尧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从她身边走过时,又说了句,“记得万事都有我。”
虽说柳夫人杀害庶女一事还没闹大,仅仅是被御史弹劾,可宣平帝必定是记在心上了的。
阿淑不过是个侯夫人,顶多也就是郡主,并不能干涉此事。
赵淑懿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抬眸朝他莞尔一笑。
等他上了马车,没过会儿柳锦姣就跑了过来,喘着气道,“阿懿,我,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说完便赶紧喘气起来,脸蛋红扑扑的,配上男儿装扮,便有种娇俏书生的感觉。
见到这般的阿姣,赵淑懿实在忍不住笑了笑,说了句,“便是有事找我帮忙,派个人过来说就是了,哪里需要你亲自跑过来了。”
从那次江氏吊唁之后,二人的友谊便隔了层纱,可终归还是好友,有难处自然是不会不管的。
“那可不行,要是叫我娘知道,铁定得打断我的腿不可。”柳锦姣赶忙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她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娘亲不让她过多麻烦阿懿,可如今她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也没人能帮她了。
总不能叫她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娘亲被人污蔑还不管吧?
“噗……”她这般装扮,又做出这般动作,便是茯苓都忍不住笑了笑。
青黛更是忍得难受,可眼里全是笑意,说了句,“柳姑娘今儿的这一身装扮,也算是别致有趣。”
听她二人夸赞,柳锦姣反倒嘿嘿地笑了笑,仿佛又成了当初的那个阿姣。
赵淑懿将她的这副笑颜尽收眼底,可心却莫名有些难受,阿姣对她终归是不同了的。
“今儿是十五,我过会儿得去趟长公主府,”她轻轻说着,又道,“我也听说了柳伯母的事,那封信我也瞧过了的,必定不是出自柳伯母之手,此事必定是有人故意诬陷。”
原本柳锦姣还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平时虽说大大咧咧,可因为这段日子她对阿懿的疏远,到底又不便开口了。
如今听到阿懿主动提起,她便说道,“我娘绝不可能杀害庶女,况且我爹一生只有我娘一人,那个庶女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谓空穴不来风,可我仍旧相信柳伯母的为人,”赵淑懿点点头,上前握住她的手,望着她说道,“阿姣,不管别人如何,你都要相信柳伯母,她做不出那种事来。”
见她一副愣愣的模样,赵淑懿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今,大皇子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皇上此刻无暇顾及柳伯母,那些御史自然也不会提起,等大皇子的事过去,我便替你进宫求情。”
她淡淡地说着,眸子里透露出来的,是一种无比的自信。
柳锦姣看得发愣,下意识地点点头,“阿懿肯帮我就好,我也听说了大皇子的那件事,说是大皇子执意纳青楼女子为侧妃,还让那女子认了谢御史为父。”
原本柳家出了那样的事,举家上下都是很着急的,可后来大皇子的事一出,柳家的事便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其实这样也更好,至少能让她们有缓口气的余地。
“是啊,那谢家夫人和我也算是沾亲带故,我曾问过她,听说那名女子确实是个不错的,虽说人身处烟花之地,却也是洁身自好,跟了大皇子的时候都还是完璧之身。”赵淑懿点点头,也附和着说了番。
见阿懿竟为个青楼女子说话,柳锦姣便皱了皱眉,问道,“可是那女子毕竟是百花楼的头牌,平日往来皆是一些男子,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皇子侧妃?”
没想到,阿懿不但没有觉得那女子不配,反倒还替那女子说话了。
那女子到底有何魔力,不光能让大皇子为她痴迷,还能让阿懿也替她说话。
莫名的,柳锦姣就有几分想见见那女子了。
“阿姣,你为何会变成这般?”赵淑懿眉头皱起,眼里带着淡淡的诧异。
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原本以为,阿姣会和她一样,那些青楼女子虽说肮脏,可也不全都是那样。
况且,即便那些女子的身子不干净了,可也没偷没抢的,不过是些可怜人罢了。
她虽说不与那些人来往,可也谈不上多厌恶,顶多是不理。
听着阿懿问她的,柳锦姣就更觉得困惑了,原本这话是她想问的。
即便那谢侧妃真的洁身自好,可到底也与许多男人来往过,这般的女子虽说可怜,但也不是多好的。
譬如说,那些常去百花楼的达官贵人,被女子们勾了魂,往往都会对不住家中妻子。
更别说那个谢侧妃能做到头牌了。
“我,我并非是瞧不起她,可是阿懿你也知道,那谢侧妃原是百花楼头牌,能成为头牌的女子,又哪里会是个多正经的人?”可不知为何,柳锦姣竟有些心虚,连她的目光都不敢直视了。
说完,又见阿懿的眸光冷了下来,她心里就更害怕了。
她……她哪里说错了吗?
赵淑懿并不想听她的解释,心中到底冷了几分,淡淡地道,“便是她能成为头牌,也未必就要靠着男人,阿姣,她也只是个命苦的人。”
顿了顿,她又低声叹道,“你如今是还没嫁人,不知道嫁人后的烦恼,她虽说有幸成为皇子侧妃,可她的出身摆在那儿,往后又能有多少人真心待她?况且还惹得大皇子受了罚,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宣平帝从来都是个好颜面的,袖烟害得他的儿子被罚,为世人所不齿,他又如何肯放过袖烟?
当初她与袖烟说的时候,也曾犹豫过,毕竟袖烟终归要牺牲。
可袖烟却不以为意,执意要报她的救命之恩。
柳锦姣听得愣愣的,先前她并没有想过这些事,如今听阿懿这般一说,她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方才确实是她太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