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凑巧,这前脚赵晔才走,后脚安国公府的人就来了。

这是存心膈应人呢!

安国公府的马车在郡王府门前停下,扇舞扶着杨老夫人下来,其余人也跟着下了马车。

可就在这时,长公主府的马车也正好赶来,一并停下。

赵蓁下来后,正好与杨彦之四目相对,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是平时见惯了盛装的赵蓁,今儿见她穿得极为素净,就连脸上的妆容也清淡许多,众人一时没适应过来。

可这般的赵蓁却更有风韵,瞧着宛若高冷的仙子般,一个回眸便能令人忘了呼吸。

杨彦之虽说与她做了十几年夫妻,却从未见她这般素淡过,仿佛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赵蓁一般。

但不可否认的是,作这般妆容打扮的赵蓁,确实要美上几分,也要更容易亲近一些。

“驸马也知道过来?”可惜,赵蓁见到杨彦之,便没了好心情,说话句句都是带刺儿的。

杨彦之原本平和了些的心,瞬间就崩塌了,冷冷地回道,“长公主这话请恕臣不敢苟同,淮北王妃过世,于情于理臣都应该过来一趟。”

板着脸的模样,与赵蓁脸上的轻蔑正好相衬,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杨老夫人到底担心长子,怕赵蓁过分为难他,便说了句,“不论长公主往日与我儿有何恩怨,今儿到底是亲家母吊唁的日子,还望长公主念在这个份儿上,暂且放过我儿。”

两人一见面,必定就会火药味十足,杨老夫人早已不把赵蓁当成儿媳,说话自然也生疏得不行。

可赵蓁却不同意,瞟了眼仍旧板着脸的杨彦之,便朝杨老夫人说道,“婆婆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如何叫做本公主放不放过驸马?”

感情甚笃?

杨老夫人在心里冷笑,就赵蓁和她长子还能称作感情甚笃?

十几年都不住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见到面就冷嘲热讽,这样的夫妻连陌生人都比不过!

“老身说的,长公主心里清楚便可,”杨老夫人抬了头,淡淡说道,“况且老身所说,也是为了长公主好,这毕竟是淮北郡王府门前,不是长公主的公主府。”

所以凡事还是得谨慎着来,否则别说赵蓁是长公主了,就是皇帝来了也还是一样。

赵蓁并没有生气,面上仍旧淡淡的,只是看了眼杨彦之,抿嘴说道,“婆婆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也罢,这儿到底不是公主府,若是让外人瞧见了也确实不大好,婆婆说是不是?”

外人?

听到这个词时,杨老夫人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可谢氏却脸色变了又变,手绢都被她拧成了麻花状。

她嫁进安国公府的日子比赵蓁还长,这么多年又一直打理着安国公府,没功劳也有苦劳呢!

赵蓁凭什么说她是个外人?

要真的说起来,赵蓁十几年不回府,恐怕赵蓁才是那个外人吧!

“长公主说笑,这儿可没有什么外人,都是自家人。”杨老夫人瞥了眼脸色铁青的谢氏,转头朝赵蓁说道,连眼睛都没抬。

见杨老夫人维护谢氏,赵蓁倒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婆婆说得是,本公主方才没注意到二弟妹也在,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路人,这才说了句外人。”

说完,她便转头对着谢氏,轻轻说道,“二弟妹,你不会介意的吧?”

介意!当然介意!

可谢氏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要她真的说出口,她又不敢。

“哪里,长公主不过是与臣妇开玩笑的,臣妇心里都明白。”不得已,谢氏只有这般违心地说道。

赵蓁很满意地点头,然后便说了句,“昨儿本公主听说二弟妹并不愿意过来,怎么今儿又来了呢?”

听着是无心的一句话,可落在其他人耳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赵淑懿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吭声,谢氏转头就瞥见了,心里着急得不行。

“臣妇,臣妇并没有不愿意,只是臣妇这些天身子不适,便想着不如留在府里,免得过了病气给他人,这才……”慌张之下,谢氏越解释越哆嗦,说到最后竟说不下去了。

赵蓁就长长地“哦”了声,眼里闪过一抹讥讽笑意,说道,“原来二弟妹是身子不适,本公主就说嘛,二弟妹和长房的关系这般好,十几年如一日地帮着打理安国公府,又如何会不愿意来呢?”

“驸马,你说对吧?”她说完,目光便从谢氏脸上,落到了杨彦之脸上。

众人都在看着,杨彦之毕竟脸皮薄,不得不应了声,“长公主说得对,二弟妹帮着打理安国公府,原就是好心,这自然不会是不愿意来的。”

听到大哥竟然肯帮自己,谢氏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附和道,“是是是,臣妇与长房素来亲密,毕竟臣妇的夫君与大哥是嫡亲兄弟,这自然是要亲近一些的。”

可她却没意识到,赵蓁这是在引她往里跳。

一个守寡的寡妇,张口闭口就是与长房关系亲密,可安国公府长房只有杨彦之和杨明波二人,还都是男的,谢氏这番话,无疑是要让人乱想。

果然,谢氏的话才说完,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的众人,纷纷皱了眉。

也不知这谢氏是真傻还是假傻,这般明显的陷阱也敢往里跳。

谢氏愣是没回过神来,可杨彦之的脸色却臭了,沉声道,“长公主与其有这个心思,和臣几个在这儿费口舌,倒不如早些进去吊唁,如今这个时候可不早了!”

饶是杨彦之再好脾气,此刻也火大了。

若是别人这般说他和谢氏有染,那也就罢了,毕竟不是自己人,嚼口舌搬弄是非也是有的。

可没想到这话居然从赵蓁口中说出,他是她的夫君,难道她就这么希望,他找别人吗?!

杨彦之怒不可遏,但到底知道这是在外面,并没有太大声,火气也一直压抑住。

赵蓁微微挑眉,朝他道了句“那就多谢驸马提醒了”,然后就转身朝众人走了过去。

看了这么一出闹剧,赵淑懿连忙收敛了心绪,待她走近了,便朝她福身行礼,“婆婆。”

赵蓁摆摆手,并不要她带路,只是与她说道,“懿姐儿,这有些人抱着的目的不单纯,娘知道你心善,可也别被人欺负了。”

众人,“……”

谁能欺负临安郡主啊?!

分明就是临安郡主欺负别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