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郡王妃无奈一笑，点了下她的额头，“就知道瞒不过你。”
她确实是有话要说，也有话要问，想着，老郡王妃眸子微眯。
赵淑懿唇角微弯，竖起了耳朵，听祖母叹了声气，说道，“今儿我原本是想处置了江氏的，留着她迟早是个祸患，可我过去的时候，凑巧撞见有人想要救走江氏。”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当时我原本想阻止，毕竟柳嬷嬷就在外头，可哪里料得到那人竟这般胆子大，不顾我阻止就把江氏带了出去，还把我也给……”说到后面，老郡王妃只余一声叹息。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那人，可她连大喊的机会都没有，那人就不肯给她活路了。
若不是今儿孙女及时赶到，柳嬷嬷又正好找来了燕山子，怕是她今儿就要死在那儿。
赵淑懿听得认真，见祖母说完了便问了句，“祖母可有瞧清楚那人的样貌？”
“并未，”老郡王妃轻轻地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她说道，“当时柴房内光线昏暗，那人又蒙着面的，可我瞧着，总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赵淑懿在脑子里快速过滤了遍，能选在今天来救江氏的，必定是个对她们很了解的人。
可除了江天贺父女，似乎就只有乔江暖，洛京江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事儿。
乔江暖也是个废人，何况她和江氏并不认识，没有道理救走江氏。
可若是江烟岚并没有死呢？
赵淑懿忽然想起云来寺集市的那家首饰阁，原先她就觉得怪异，还曾经派过鞠广义去查，只是最后并未查出任何异常来。
“祖母好好想想，那双眼睛到底像谁？”她轻轻说道。
老郡王妃便认真地回想了下，当时那人靠近了她，眸子死死地盯着她，还露出那般诡异的笑容来……
“是江烟岚！”想到某个人，老郡王妃脱口而出，眸子里满是震惊。
说完，她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的，当日那江烟岚分明被我挑断了手脚筋，又给她灌了聋哑药，根本就是个废人了的，哪里还会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
赵淑懿顿时吃了一惊，可又觉得不意外，她原先就想过，祖母并没有直接杀了江烟岚。
如今才知道，也确实如此。
“祖母并未处死江烟岚，那后来江烟岚又去了哪儿？”她凝眉问道。
顿时，老郡王妃的面色就有些不好，但最终还是和她说了，叹道，“我没有让人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当时我是让人把她送去了杭州的青楼，留着她的那张脸，她手脚不能动，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这辈子也只能呆在那儿。”
想着，老郡王妃越发觉得那人不可能是江烟岚。
赵淑懿眸子微微眯了眯，竟然和她当时做的那个梦，梦到的一模一样！
梦里面，祖母也是这样做的。
祖母的做法虽然恶毒，可换了任何人，都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更何况，江氏母女也确实是恶贯满盈，做出那样的事来。
老郡王妃见孙女皱着眉，又眯着眼睛的，生怕她觉得自己恶毒，连忙说道，“懿儿，祖母那般做，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毕竟若是让你知道了，怕是……”
怕是会觉得，她这个祖母是多么恶毒。
说着，老郡王妃就低下了头，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用怕，唯独害怕孙女看不起她。
她这辈子，便是对着妜儿都没这样过。
“祖母说什么呢，”赵淑懿轻轻地摇头，安抚道，“祖母放心，便是祖母再如何，也还是最疼爱孙女的祖母，孙女若是因为这个疏远了祖母，才是真的没有良心。”
有了孙女这番话，老郡王妃心里算是踏实许多，又听她说道，“其实孙女觉得，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江烟岚。”
这世上手脚筋被挑断了，可若是在三日之内被人救去，医术高明的那些人，还是很有可能救回来的。
至于聋哑药，嗓子哑了确实是挽救不了的，但耳朵聋了，未必就听不懂人说话。
有一种，叫做唇语。
赵淑懿前世就学过这个，只是她学艺不精，勉强了解罢了。
“这怎么可能？”老郡王妃眼里全是不相信，那个人手脚都好好的，怎么会是江烟岚？
赵淑懿不知该怎么和祖母说，只是说道，“这世上高人有许多，便是外面的那位燕山子，也是个医术高深的，若江烟岚运气好，命不该绝，那便没什么不可能的。”
顿了顿，她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上回在云来寺，有处首饰阁很是古怪，孙女听说那首饰阁的老板娘便是洛京人，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听到这个，老郡王妃心里也开始怀疑了，可还是摇头，“这不应该的，便是真有高人救了江烟岚，以她的性子，如何能忍到现在还不说出那些事来？”
那些对淮北郡王府而言，是丑事的事。
赵淑懿也在困惑这个，毕竟说出了那些事，江烟岚并没有任何损失，顶多就是背负个私生女的名头，可对打击郡王府，却是致命的。
“孙女也不太清楚，不如这样，祖母派人到杭州去查查，若是江烟岚还在那儿，或是已经死了，便不要紧。”可若是没死，还凭空消失了的话，那就可疑了。
赵淑懿皱着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江氏一日不死，对郡王府便是一日的隐患。
老郡王妃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看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难为你了，已经嫁了人却还要忧心这些事。”
赵淑懿就嗔了她一眼，撒娇着说道，“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孙女即便是嫁了人，也还是祖母的孙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是怎么也分不开的。
老郡王妃没再接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望向窗外出神。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菖蒲便在门外问道，“老祖宗，燕大夫说想见见您。”
虽说燕山子和老祖宗有仇，可毕竟救了老祖宗的性命，菖蒲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老郡王妃原本就烦的心，一听到燕山子就更烦了，但还是点了头，“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