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菖蒲也顾不得送蔡氏,拔腿就往后院跑了过去。

蔡氏到底不放心她们,连连找了几个丫鬟小厮跟着一道。

后院。

赵淑懿拎着裙摆一路跑来,却只见到柳嬷嬷守在门外。

“郡主?”见到赵淑懿过来,柳嬷嬷很是诧异,赶紧行礼,“奴婢见过郡主。”

赵淑懿连连扶起她,急切问道,“祖母可在里面?”

如今她只希望那人不过是捉弄,祖母不会有事,是她多想了。

“在呢,郡主过来之前刚进去。”柳嬷嬷按捺下心中困惑,点头说道。

见她脸色不大好,柳嬷嬷便问了句,“郡主今儿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女子出嫁第二天回娘家,通常都是被夫家嫌弃,受不了才回来的。

赵淑懿没时间和她解释,摇了摇头,越过她就推门进去。

柳嬷嬷见状,赶紧喊道,“郡主!”

然后也赶紧跟了进去,却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忽然愣住了。

地上,老郡王妃奄奄一息地躺着,腰肢处不停地流着血,柴房另一面墙已经被砸穿,江氏不知所踪。

“祖母,”见到的那一刻,赵淑懿失了神,可随即就回过神,赶紧上前抱住祖母,朝柳嬷嬷吼道,“快请大夫过来!”

祖母浑身都是血,胸口还扎着一柄匕首,根本不能移动,否则大夫还没到,祖母就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柳嬷嬷连连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路上遇到杨明尧几个也没行礼。

“柳嬷嬷神色怎的这般慌张?”蔡氏更加困惑,心里的那股不详感越来越强。

待几人都到了柴房时,见到的是奄奄一息的老郡王妃,和抱着老郡王妃无声落泪的赵淑懿。

“母妃!”蔡氏吓得脸色都白了,还好菖蒲及时扶住她,才没倒下去。

老郡王妃手指微微动了两下,鼻息已经很微弱,艰难地睁开双眼,见到孙女就在跟前,她艰难地说着,“不……哭,祖母……没……没事。”

见到祖母睁眼的那一刻,赵淑懿就赶紧将她放平躺着,听着祖母说的话,她只觉得心无比的痛。

“祖母先别说话,孙女已经让柳嬷嬷去请大夫了,等大夫到了,祖母一定会没事的。”赵淑懿快要哭成个泪人,抬手擦了擦泪水,心里很是害怕。

老郡王妃虚弱地笑了笑,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原就是时日无多了的,如今遭了这样的横祸,更不可能活下去了。

她不怕死,她只是担心自己死了以后,孙女没有人照顾。

“懿儿,不怕。”老郡王妃抬了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脸颊,却终究没能抬起来,只好放下。

赵淑懿不敢去动一下祖母,连连抓住她的手,哭着求道,“祖母你坚持住,会没事的,孙女才嫁人呢,祖母还要抱曾外孙的!”

听到孙女这样说,老郡王妃心里欣慰,可也更加舍不得,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温度在下降。

她就快要死了,活到六十三岁的年纪,其实也算是寿终正寝了的。

边上蔡氏和菖蒲看得心酸,菖蒲从小就跟着老郡王妃,对老郡王妃有了感情,此刻也是伤心得落泪,直接跪了下来。

蔡氏上前,见老郡王妃想要起来,便赶紧蹲下身子劝道,“母妃就听懿姐儿一次吧,先不要动,大夫很快就到了的,母妃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闻言,老郡王妃沉默了下,到底没有再挣扎着起来,也没有说话。

“三婶娘,柳嬷嬷去了半天还没回来,你帮我催催她,催催她好不好?”赵淑懿哽咽着求道,满脸的泪痕看得人心疼。

蔡氏心都揪了起来,点头正要起身,却见柳嬷嬷领着人跑了进来。

“快让让,快让让!”柳嬷嬷边跑边喊,那大夫几乎是被她拖进来的。

赵淑懿赶紧让开了位置,大夫瞧了眼老郡王妃的伤势,也不敢再耽搁,边喘气边替她把脉。

大夫的速度非常快,才把完脉就打开医箱,拿出银针来。

“麻烦郡主和夫人替我抓住大长公主的手,不要让她动弹,可能会有些疼。”大夫已经开始施针,仍不忘吩咐道。

二人连连点头,一人抓着一只手,果然,大夫的针才刺下去,老郡王妃就疼得开始挣扎。

“大长公主莫要动,且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大夫无比淡定,仿佛这样的伤势根本不算严重一般。

老郡王妃只好极力忍住,这时,大夫替她施好银针之后,又从兜里掏了个瓷瓶出来,倒出仅剩的一颗药丸,捏住老郡王妃的下颌就塞了进去。

“吞下它。”大夫轻轻说道,脸上一派淡然,做好这一切后,又拿出匕首、剪刀和针线来。

众人看得莫名,大夫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转头对杨明尧说道,“这位公子,身上可有火折子和白酒?”

火折子和白酒?

杨明尧扫了眼大夫手里的东西,瞬间就明白了,转头朝常风说道,“给他。”

他平时并不喝酒,但常风爱喝酒,是以身上经常带着酒,火折子也是。

常风一愣,接着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白酒来,上前递给了大夫。

大夫接过后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说了句“尚可”,然后就埋头于救人中了。

“我把这把匕首拔出来,你替我把剪刀和银针用白酒消毒。”大夫吩咐道,也没对着谁说。

赵淑懿连连点头,正要过去消毒,却听大夫说道,“不是说你,你个小姑娘家的,抓住手就好,消毒的活儿扔给你男人。”

听到“你男人”这句话时,赵淑懿瞬间就对大夫有了信心。

这人她并没见过,可他这般淡定的模样,显然是个医术高深的。

杨明尧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自己则蹲下来消毒。

点燃了火折子,把银针和剪刀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后灭了火,把白酒倒在银针和剪刀上,约莫反复了三次,大夫便道,“行了,把它给我吧。”

先前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消毒”上,此刻一回头,却见老郡王妃胸口上的匕首已经被拔了出来,不由吃了一惊。

赵淑懿眼里露出担忧,但到底没有干涉,见大夫先是用纱布沾了沾白酒,然后再用浸湿的纱布,擦了擦老郡王妃伤口周围的地方。

消好了毒,血也已经止住,接下去便该是清理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