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与父皇相谈甚欢,侄儿不忍打扰,”赵煦敛去眼底冷意,转向宣平帝说道,“方才儿臣与母妃闲聊时,姑姑说父皇有事找儿臣,不知是何事?”

态度很是恭敬,纵然二人是亲生父子,奈何生于帝王家。

宣平帝微微抬眼,静静地打量着他,心中心思百转千回,十分冷淡地“嗯”了声,“煦儿,你表弟上元节夜里遇刺这事,你可有登门探望?”

宣平帝到底是当了多年帝王的人,双眸不怒自威,赵煦心里莫名打鼓,可还是努力使自己不胆怯。

他面上尽力维持住从容淡定,微微低头说道,“回父皇,尧表弟遇刺受伤一事儿臣有所耳闻,不过这几天上书房功课繁忙,再加上母妃这两日身子不适,儿臣便想着过两日再登门探望。”

“嗯,你有这份心很好,”宣平帝语气仍旧淡淡的,又道,“可是煦儿,朕听说上元节当晚你也不在宫里,且有人亲眼见到你曾在尧哥儿受伤的地方出现过。”

宣平帝的声音淡淡的,并不大,可落在赵煦耳里却是着实一惊,眼眸闪过一抹慌张,可还是装作淡定地回道,“儿臣当晚确实有出宫过,原是那夜三皇妹与三皇帝也在猜灯谜处,儿臣便想着四处逛逛。”

“至于父皇所说,有人见到儿臣在尧表弟受伤处出现过,儿臣实在不能认同,毕竟儿臣连尧表弟在何处何时受的伤都不知,哪里就能算得那般准?”

赵煦认认真真地回道,内心已经恢复平静,面上也是一派从容,仿佛面对宣平帝所说的毫不在意一般。

听着赵煦辩驳的,赵蓁反倒轻轻笑了起来,赵煦便问道,“姑姑为何突然发笑?可是觉得侄儿有哪里说得不对?”

见赵蓁要开口,赵煦又添了一句,“尧表弟受伤,侄儿心里也很难过,可侄儿从小与尧表弟感情甚好,还请姑姑放心,侄儿定不可能加害尧表弟的。”

“是吗?”赵蓁淡淡地问了句,面上神色并未有变化,见赵煦点头,她这才轻轻地笑了笑,“姑姑也觉得应该不是煦儿,许是皇兄派去的人弄错了也未必。”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侥幸的赵煦,脸色忽然就变了,额头上的细汗一点一点地渗出。

赵煦藏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攥紧,瞥见赵蓁眸子里的笑意时,心里更加恼怒,可面上却不得不维持住,淡淡地道,“姑姑此话从何说起?”

赵蓁没有回答他,反而转向宣平帝,笑容淡了些,“虽说皇兄派去的人彻查了番,还信誓旦旦地说是煦儿所为,不过方才我见煦儿很是愤怒,便肯定此事与煦儿无关。”

顿了顿,她扫了眼赵煦,唇角带笑地道,“煦儿,你也莫要担心,姑姑并不相信会是你,毕竟你和尧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怎么可能做得出来那般的事?”

宣平帝没有接话,赵煦暗自咬牙,硬着头皮回道,“是啊,侄儿和尧表弟情如兄弟,是断断做不出那种事的。”

赵蓁点头,眼里的笑意总让他觉得浑身发冷,赵煦定了定心神,可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宣平帝一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就怒了,重重地大拍案桌,“你这个逆子!你给朕跪下!”

赵煦不明所以,仍旧站着说道,“父皇,儿臣不明白儿臣到底哪里犯了错,以至于惹得父皇这般生气?”

边上的德全见宣平帝被气得呼吸急促,连连替他拍背抚顺,劝道,“陛下,长公主已经说了,这事怕是有误会,御林军的人到底不是神仙,无法将事情经过还原,难免会出现差错,这事许真的不是大殿下做的呢。”

德全从小就跟在宣平帝身边,深知宣平帝的脾气,可宣平帝此刻已经认定了是赵煦,哪里还听得进去辩解?

“事情到底如何,朕自有判断!”宣平帝气得吹胡子瞪眼,面容被气得通红,怒道,“传御林军统领进来!”

眼看着劝说无用,德全也没有办法再替赵煦说情,看了眼赵煦,赶紧高声说道,“传御林军统领邵渝龙觐见!”

赵蓁坐在边上,唇角微微上扬,皇兄就是这般,你越是替恶人说话,皇兄就越是看不惯恶人,更加不可能放过赵煦。

忽地,赵蓁就眯起了双眼,他赵煦胆敢伤了她儿子,若非是有赵淑懿的及时帮助,怕是她的尧儿此刻已经不在人世!

这笔账,她赵蓁要是不报了,誓不为人!

反观赵煦,随着宣平帝传邵渝龙觐见,直到邵渝龙在宫人的带领下进来,他的双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这些,不仅是赵蓁瞧在眼里,就是宣平帝也尽收眼底,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臣邵渝龙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邵渝龙原只是一介小卒,后来受到赵蓁的恩惠,这才得以步步爬到御林军统领这个位置,对赵蓁自然是感激的。

宣平帝大手一挥,怒气收了不少,说道,“邵渝龙,朕问你,上元节杨五郎遇刺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听到是这事,又是和赵蓁有关的,邵渝龙自然不会包庇,扫了眼边上站着的赵煦,毕恭毕敬地道,“回皇上,臣带着人细细搜查过,也问过许多人,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个刺客正是大皇子殿下!”

声音很是有力,并未因赵煦是皇子就退缩胆怯,面容瞧着更是刚正不阿。

邵渝龙任统领一职多年,从未有过失手的案子,宣平帝对他自是信任,此刻听到他说的,登时怒气往上涨,将手边的一堆奏折悉数砸去。

“逆子!”宣平帝很是愤怒,双眸赤红,见赵煦仍然笔直站那儿,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怒道,“来人!把大皇子给朕抓起来,押入天牢待审!”

听到这个,赵煦到底还没有前世的城府,顿时就怕了,连连朝宣平帝跪下,求饶道,“父皇,此事真的和儿臣无关,尧表弟和儿臣向来有交情,儿臣又怎么会加害于尧表弟?”

“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莫要轻易信了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