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在边上默默听着,薄唇紧抿,听见赵蓁叹息,便道,“姑姑也别这般难过,那刺杀尧表弟的人可有找到?”

终于有人接话,赵蓁心里不禁冷笑,还用她找到不成?

分明就是在装聋作哑!

“还没呢,今儿皇兄让本公主进宫来,也就是为的这事。”赵蓁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很是伤心地抹“眼泪”。

赵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分明就没半滴眼泪还装模作样,不过在听到是父皇让她进宫来的,赵煦心里忍不住担忧。

原先他只是觉得不可能有人查得出来,所以从没担心过,可没想到父皇竟真的查了出来!

赵煦快速地在脑子里过滤一遍,仔细搜寻当夜被他遗漏的地方,可还是没想起究竟是哪里漏了马脚。

“原来姑姑进宫是为了尧表弟的事,那姑姑怎么没去父皇那边,反倒来了侄儿这里。”赵煦抬眸看向她,从小的深宫生活,早已教会他该如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柳惠妃也连连附和,笑着说道,“是啊,既然皇上找长公主有事要谈,那本宫和煦儿就不耽搁长公主谈事儿了。”

说着便要拉赵煦往另一边走,还边说着,“煦儿,前几天夫子教给你的那些功课,你可都有温习过?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让母妃瞧瞧的。”

赵煦倒是很配合,淡淡说道,“夫子留下的那些并不难,儿子勉强还能应付得过来,不过母妃从小就有才名,儿子也确实有不懂的地方,这就回去向母妃讨教。”

二人边走边说,正当二人以为赵蓁不会再开口时,却听赵蓁放高了声音,嗤笑一声,“大殿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你母妃?”

赵煦身子微微一怔,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但并未回身。

倒是柳惠妃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正想反驳几句,却听赵蓁又说道,“大殿下还是陪本公主先去一趟御书房吧,其他的事情等从御书房回来后,再说也不迟。”

听到要拉儿子去御书房,柳惠妃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答应,回身带着些许怒气,“长公主到底要如何?虽说本宫不如你,可本宫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软柿子!”

赵煦都还没开口呢,柳惠妃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起来了。

赵蓁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眸光倏地冷了下来,并没理会柳惠妃,仍旧望着赵煦,“本公主不过是让大殿下一道过去御书房一趟,如何就是咄咄逼人了?”

这时,赵蓁身边的女婢开口说道,“长公主莫气,既然大殿下公然违抗皇上的旨意,那就和咱们无关了。”

听到女婢说的,柳惠妃顿时就白了脸,是宣平帝……要煦儿过去的?

“姑姑所说可是真的?”赵煦终于开口,转过身来望着她。

“若非是皇兄的旨意,本公主哪里敢乱传话?”赵蓁脸色也不大好。

赵煦心里也有些慌乱,但到底比柳惠妃理智些,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侄儿这就随姑姑一道过去。”

他这样说了,又是宣平帝的旨意,便是柳惠妃也没法再阻拦,只得讪讪地道,“长公主莫要误会,实在是这些天宫里糟心事太多,本宫这也是被烦怕了。”

柳惠妃脸色惨白得不行,生怕赵蓁到宣平帝那儿告她一状,那她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就全白费了。

“母妃莫要再说,”赵煦实在是看不下去,转头朝德才吩咐道,“德才,你送母妃回宫,本殿下随长公主去见父皇。”

柳惠妃不放心赵煦单独跟着去,可又没半点办法,德才见了也在心里叫苦。

这都什么差事儿啊!

“是,奴才遵命。”纵然心里再叫苦不迭,可面上总归得应下。

赵煦见柳惠妃眼眸担忧的模样,便说了句,“还请姑姑先过去,侄儿还有些话要与母妃说,稍后就过去。”

见状,赵蓁倒也没逼着他非要现在就走,淡笑着点头,只提醒了他一句,“皇兄这人向来就没多少耐心,大殿下切勿耽搁太久。”

赵煦只得应声称是,然后就见赵蓁领着女婢们得意地走了。

赵蓁走后,德才望了望走远了的长公主,又看了看柳惠妃,为难地问道,“殿下,还要奴才送娘娘回宫吗?”

“不需要,你先退下。”赵煦冰冷地拒绝,那副面容看得德才心里害怕不已。

自从殿下被临安郡主拒绝后,就变成了这番模样,从前的殿下虽说也不怎么给他好脸色,可到底不会在人前这般给他没脸。

唉,到底还是受了情伤所致。

德才叹息一声,朝其余几个宫人挥了挥手,便都退了下去。

柳惠妃见儿子屏退宫人,不禁问了句,“煦儿,你这个时候不过去,怕是长公主会在你父皇面前乱说,她那样的人,少不得说咱们几句坏话。”

见儿子抿着嘴,留下来也不和自己说话,柳惠妃最是受不了儿子这副脾气,忍不住说了句,“煦儿你这般模样,对着别人尚且没什么,怎么连你母妃我也这般对待?”

她好歹生了他,就算儿子不感激他,可也没必要这般冷漠的态度啊!

柳惠妃虽说年纪很大,可心态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这些年又被宣平帝各种疼宠,哪里有半点为人母的模样?

赵煦依旧抿着唇,没了外人在,连看都不想看柳惠妃一眼,当年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又是如何对待妹妹赵珺的,他可是一刻也不敢忘记!

“母妃教训得是,这到底是儿子的错,”可终究,他还是道了歉,脸色也不再那般冰冷,说道,“不过母妃要担的可不是这些,如今冯皇后有意与淮北郡王府亲近,再加上长公主与大长公主亲上加亲的关系,咱们要防着的应该是赵硕才对。”

而不是像这般,半点用处帮不上也就算了,还处处害他难做。

被儿子一通说,柳惠妃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只得笑了笑,“瞧你说的,哪儿有这么严重,母妃这也是关心你,可你也知道,母妃这辈子从未离开过皇宫。”

才说完,就想起儿子说的冯皇后一事,当即就变了脸色,“等等!煦儿,你方才说了什么?!”

冯皇后和淮北郡王府有意亲近?

这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