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茯苓伺候赵淑懿用过晚膳,早间用了薏米粥的缘故,她这次葵水总觉得小腹疼得很。

蝉衣替她把了脉,又交代麦冬替她熬了汤药,可她喝了两剂也没见有好转。

蝉衣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姑娘这确实是来了葵水,可她这方子也是按照治葵水的开的呀。

“蝉衣,你可还能想到别的法子?”茯苓见姑娘疼成这般,心里难免会有担忧。

赵淑懿已经疼得侧卧着,小腹仿若刀绞般疼,蝉衣便道,“姑娘这是早间用了小碗薏米粥的缘故,那薏米原是寒性的,可我已经给姑娘开了暖宫的方子,要不再用些红糖水?”

红糖暖宫效果很好,很快茯苓便熬了红糖水端来,扶起赵淑懿喝下小半碗多,果然便有了些效果。

赵淑懿喘了喘气,总算是没那么疼,可她脸上的笑还没维持住多久,小腹又传来阵阵绞痛。

“怎么会这样的?按理说姑娘这是第一次来葵水,没道理就痛经的呀!”蝉衣很是困惑,可还是替她施针合谷穴。

这个穴位可以暂时止痛,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要不要过去请示老祖宗?”茯苓眉目担忧地问道,这般疼,明儿肯定是下不来床的。

赵淑懿轻轻地摇头,小腹施了针好了许多,可额头还在冒着细汗,面色苍白,“祖母这个时候必定睡下了的,还是不要扰了祖母歇息。”

“可姑娘疼成这般,咱们这找大夫也不好找。”茯苓叹道。

姑娘家的身子素来尊贵,更何况这样的私事,哪儿能找男大夫瞧?

可邺都有名的女大夫寥寥无几,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呢?

想到女大夫,茯苓灵光一闪,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咱们府里可不就有位女大夫吗?”

茯苓这么一说,赵淑懿也想到了,宋夫子除了教骑射,还教她医药这门课。

“奴婢这就去请宋夫子过来!”青黛听了茯苓说的,立马就要过去请人。

可赵淑懿却拦住她,说道,“还是算了吧,宋夫子明儿还有课呢。”

左右不过是小腹疼,知道是来葵水也就没大碍的。

“这可不行!”青黛斩钉截铁地摇头,说道,“姑娘疼成这样,便是姑娘能忍受,可奴婢们见了也放心不下的。”

蝉衣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姑娘,还是请宋夫子过来一趟吧,左右也不会耽搁太多功夫的。”

茯苓眉头皱得老高,见不得姑娘这般绵软,“姑娘若是担心宋夫子明儿授课,奴婢明儿一早便过去老祖宗那儿说明,老祖宗心疼姑娘,必定是会准了宋夫子休息的。”

“姑娘快别说话,奴婢这就过去请宋夫子!”青黛不放心,转身就溜出了门。

赵淑懿,“……”

到底她是主子还是她们是主子?

赵淑懿嘴角扯了扯,到底没有责备青黛,都是为了她好。

很快,青黛便把宋夫子请了过来。

宋夫子见到她蜷缩在卧榻时,眉头便皱了起来,问了句,“郡主晚膳都用了哪些?”

茯苓站在边上,听到宋夫子问便赶紧回道,“海带炖排骨,还有小碗黍米粥。”

“别的呢?”宋夫子坐下后,掀起她的眼帘左瞧右瞧,又静静地听着她的声息起伏。

茯苓想了想好像没有别的,可麦冬却道,“姑娘还用了些菱角!是张大娘家的送来的。”

她的气色瞧着不大好,声息也有些混浊,宋夫子便替她把脉,边说道,“排骨属于猪肉类,和菱角一道用会引起腹痛。”

蝉衣听了连连点头,心里却有些懊恼,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亏得她也是个学过医药的!

可宋夫子才说完,便见她的眉头皱得更深,赵淑懿问道,“夫子可是觉得我这脉象有哪里不妥?”

茯苓几人也担忧地盯着宋夫子,生怕她说出个什么来。

宋夫子眉头并未松开,眼睛却扫了两眼四人,赵淑懿顿时明白她是不方便说出,便道,“你们先到门外等着。”

茯苓四人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什么,福身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其他人在,宋夫子这才开口,说道,“郡主这是体内余毒未清所致的腹痛不止。”

余毒?

赵淑懿睫毛颤了颤,她并不曾中过毒,何来的余毒?

可她并未着急询问,宋夫子这般说那她必定是中毒了的。

“郡主体内的余毒潜伏已久,非有十年不得。”宋夫子望着她,眸子里似是询问。

赵淑懿知道她心里有疑惑,淡淡地回道,“夫子说我体内有余毒,可我从小到大便没中过毒,这余毒又是从何说起?”

宋夫子心里微微讶异,“郡主当真不知道?”

好歹赵淑懿也是个有封号封地的郡主,可她中了毒却没人知道,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委实是有些诡异。

见赵淑懿点点头,眼神不似作假,宋夫子斟酌再三说道,“郡主既然这般说,那这毒便应该是幼时所中的,抑或是从胎内带来。”

见她眼里有困惑,宋夫子便解释道,“这毒十分霸道,虽说不是很剧烈,可它有很长的潜伏期,且不易被发现,若是没有解了毒,二十年后郡主便会毒发身亡。”

如今算来,赵淑懿还剩下十年时间,若非今儿青黛找来宋夫子诊脉,怕是她到死也不知道。

可她前世分明活了很久,这又作何解释?

赵淑懿皱了皱眉,猛然想起前世杨明尧拉着她一道喝药的情形。

那时候她对他并无半分感情,还时常觉得他是因为怕苦,这才要她一道喝药。

可如今她细细想来,或许是杨明尧发现她体内的余毒,悄悄地替她解了毒。

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她便是又多亏欠他一分。

“郡主?”见她出神,宋夫子便又唤了句。

赵淑懿抬眸淡淡地“嗯”了声,面色很是平静,问道,“夫子可知我体内的余毒是何种?”

“这个……”宋夫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叹道,“我现下还无法判断出郡主所中之毒,下毒之人心思缜密,像郡主这般情况的,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宋夫子毕竟并非是女大夫,诊断不出也很正常。

“那可有缓解的办法?”赵淑懿并未怪她,左右她前世没死于这个,更何况她还有十年时间,总有办法解毒的。

宋夫子点点头,“我用银针替郡主施针,再开一副方子,郡主每日按照方子泡澡,三日便可缓解。”

“好,便按你说的办吧。”赵淑懿点点头,面上神色未改,看得宋夫子都替她惋惜。

与她说过后,宋夫子便替她施了针止痛,又留下一副药方,赵淑懿便让青黛送了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