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专人的带领下,白楚十分顺利的抵达了船主设宴的地方。
在这不靠蛮力拆出一条路,就很容易迷路的海船上,真要是只有人来通知一声,全靠他自己去赴宴,白楚有十成十的把握,走上几步,就连住得地方,都找不到了。
这也是导致白楚被安排好住处之后,就呆在房间内的一个重要原因。
看到白楚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坐着等了有一会儿的船主,马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嘴上热切的打着招呼,拉着他就往房间里走。
说是设宴,对方着实对得起这两个字,准备的一点也不寒酸,一张大圆桌,上面摆着各种引人食指大动的佳肴。
真的要硬挑出一个毛病的话,这准备已经十分齐全的筵席,白楚只能鸡蛋里挑骨头,拿着人少说事了。
除了邀他的船主,这筵席的参与者,就只有白楚一人了。
人少了些,但从主人的准备上看,一点都不算怠慢,还没有做个恶客的必要,白楚嘴上应和了两句没意义的客套话,就顺了对方的意,迈步往里走,省得他要用力把自己拉进去。
“多谢道友设宴款待,不过……”
分宾主坐定,白楚面上挂着笑,抱拳道了句谢,而后面上挤出几分纠结的神色,拉着长音说起后句话来。
吐出两个字之后,好像不好继续往下说一般,将话音在喉咙里转了两拳,缓缓咽了下去。
他这般说话,遇到慢性子的,还好说一些,遇上急性子的,这想说却又不说的模样,绝对能把人活活急死。
“不过什么?道友但说无妨,免得我招呼不周,怠慢了客人。”
这船主,显然是个急性子,一下咬了饵,略有些慌张的追问起来,似乎生怕怠慢了作为客人的白楚一般。
“些许小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的两声,白楚连连挥手,摆出了一副事情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的样子。
他越是这般,邀他赴宴的船主,就越是着急。
“道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般吞吞吐吐的,一点也没有男儿气概。”
收起笑脸,船主不满的开了腔。
“只有道友与我,这筵席着实有几分冷清,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若寻几人前来作陪?”
“今日引我登上飞舟的那位道友,就是一个上好的人选,若是没有他,我或许就无缘得见船主尊颜。”
知晓火候已到,说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多半都能被应允,为了不弄巧成拙,白楚再不继续吊着他,利落干脆的把自己的前面想提出来的要求说了出来。
这一番话,其实大半都是假的。
热闹,白楚并不怎么喜欢,他想做的,只是利用这个借口,再引几个修士一同参与到筵席之中,好通过他们,观察一番,桌上的酒菜,究竟有没有问题。
初次相见,就专程设宴款待,可以用好客来解释,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白楚只能把他往坏了想。
若是想差了,也无伤大雅,反正终究只是陌路人,一旦想对了,那说不得就能度过一劫。
为了能最大程度的确保一切不能被提前准备好,白楚不忘专程点上一人。
要是自己点到的修士,都有问题,出了事,白楚也只能认了。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心要算计一个人,再怎么躲,想算计的人,都能算计到被算计的人。
知晓白楚居然就为了这点事,动动嘴就能办到的船主,顿时松了一口气,笑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就这点事?我当是什么呢,道友还吞吞吐吐的。”
放下心来,船主指着白楚,故作责怪的说了一句。
“去,将赵管事请来。”
笑着责怪完,船主高声对着外面的侍者吩咐了一声,用实际行动,证实自己先前说出去的,并不是一句大话。
他说话的时候,白楚刻意的观察着他的神态,也分外认真的听着他说话的话音。
不过,不管是从神态上,还是说话的声音上,白楚都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让人趁机做些什么。
“来来来,你我先吃先喝。”
听到门外侍者走动而发出的声响,确认自己交代下去的事,已经有人去做,船主热切的招呼白楚开始吃喝。
等到他把话说完,白楚淡笑着将手伸向了筷子,拿起来之后,在桌上摆着的菜之间流连,似乎是不好决定,先从那一盘菜下手。
“道友怎么光举筷子,不下筷子?”
见白楚好一会儿都没有下筷子,似乎有些急性子的船主,马上开口问起话来。
“道友误会了,只怪你这菜做得太过精致,实在不忍破坏啊!”
将筷子随手放下,眼睛从桌上摆着的菜上扫过,白楚惋惜不已的感慨到。
“道友一点也不爽利,菜嘛,就是用来吃的,何必不忍破坏呢!”
“真要是觉得好看,稍后我让人再做一席,赠与道友,让道友可以尽情赏玩。”
又显出来一桩毛病,做主人的船主,却一点也不恼,反倒面带笑意的开解起白楚来。
说着话,做主人的首先把筷子伸向了桌上的菜,将白楚嘴里不忍破坏的精致菜肴,率先破坏。
做客人的没动,做主人的却动了,看起来有些于礼不合。
但谁让白楚对桌上的菜表现出不舍破坏的样子,为了能让他把筷子动起来,做主人的只能先动了。
看到他把东西吃进肚里去,白楚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用手把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
筷子刚动,还没碰到菜,白楚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的,脚步声的主人,就坐在了圆桌前,正是白楚先前要邀来作陪的修士。
“道友有心了,赴宴还惦记着我。”
“我先敬道友三杯,就当道谢了。”
坐下来之后,被邀来作陪的修士,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拿过酒杯和酒壶,就开始敬酒。
呆在一起久了,一些细枝末节,已经可以不用在意,面对他多少有些越线的举动,船主并没有表露出不满。
三杯酒下肚,进来那人,又动起了筷子。
这一次,他倒是拘谨了一些,没有做出一筷子就把一盘菜给夹走许多的事情,只稍稍动了一点。
酒与菜,都已经有人吃过,没有看出异样的白楚,顺着自己先前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将已经夹了菜的筷子,往嘴里放。
有先前的言行在,白楚在船主心中,已经被打上慢性子的标签,哪怕他动作慢了些,做主人的,也没有不满。
吃完菜已经夹起来的菜,将筷子放下,白楚慢悠悠的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酒,而后回敬了一杯。
做客人的,终于动了筷子,动了酒杯,不必在担心失礼的船主,无比勤快的动着酒杯与筷子。
先前把菜肴夹走一点,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特殊情况一过,依旧恢复到了客人应当先动,这让他一直压着自己,让原本就因为人少,而有些冷清的筵席,变得愈发冷清起来。
随着他动作偏得频繁,气氛得到缓解,话匣子又由他打开之后,人数不多的筵席,马上变得热闹起来。
从与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中,白楚对于海外的了解,正一点点的增加着。
不是对方说得东西都有用,而是白楚对于海外的了解实在不多,这才会出现这等情况。
聊得开心,白楚伸向酒杯和筷子的频率,在他都没有留意的情况下,缓缓提高着。